第四十章 积蓄愤怒
龙都的雨停了，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夜日出西门的东莱哲一行，继续走在路上......
西行的东莱哲按照既定的路线在行军，沿路上东莱哲凭借着自已的臭名声，强买强卖了许多军资粮草，大军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粮草硝石硫磺统统半买半抢。
这攻击东莱哲的告状信和批判折子，如雪花般涌入龙都，幸好此刻大家都对东莱哲有底线，暂时并未有批示。
这一路上东莱哲遇到弱的城池便敲诈一番，遇到强硬的就老实拿钱买货，反正他也不抢，只要些最次的杂粮和硝石硫磺，所以一路上最多也就被当成瘟神而已。
这一路上，晋王的佣兵吃着晋王自已准备的行军粮，乌铁夜三军自有自已的伙食。倒不是吕超他们不给晋王吃食，是因为晋王纨绔，那帮地痞也挑食，看不上军队里的冷食。
每当驻扎休整，军队们简单烧水就着杂粮窝头，这也是行军的标配，除了酱和少量肉干，热水和杂粮窝头就是日常。
至于东莱哲的粮草，那就更次了，他图便宜买的粗粮，拿来喂牲口还差不多，所以军队和地痞都不屑去占那些便宜，可就是晋王一直在疑惑，这小子有钱没地花了吗？
想了想也就不去想了，依旧锦衣玉食，那些佣兵地痞也能吃上大饼酱菜，每隔两天还能吃上肉馅的烙饼。
都是痞性难训，每次这帮子地痞吃肉饼时，都会拿到军队附近吃，故意引诱士兵羡慕，他们享受这种炫耀。而东莱哲似乎刻意放大这种矛盾，命令士兵晚于地痞们进食。
矛盾可不是一两次就能积累的，军士们幸好有军纪维护，加上乌铁夜三军本身就是龙朝为数不多的军纪严明，能征善战之军，大家也就这么僵持着。
可这一路上得走五十多天，这眼看十几天过去了，两方矛盾愈来愈大。
这天行军途中，两个士兵在对话，或许暂时是非军事期，偶尔的对话和闲聊，队正和裨将也不太过约束，毕竟一路上太憋屈了。
此时一个士兵歪头和身旁的队友说：
“黑子，你说到了铁城后咱们走了，那东莱哲能约束得了这帮子痞子吗？”
那位名叫黑子的壮汉冷笑道：
“二毛哥，想那些作甚，这次权当行军作训，那些劳什子关系矛盾，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那位‘镇戎将军’该发愁的，咱们只管走就行。”
或许是身为军人的刻板思维，这叫二毛的军士，因为不能出铁城而杀敌，竟然有些失落。
或许是看不上二毛哥的想法，这个叫黑子的壮汉说起了另一件事。
“二毛哥，你说东莱哲真的不管管那些地痞吗？先前我们去往沿路的州城，分批去采买东莱公子要的东西，可那帮子地痞也没闲着，打着镇戎将军的名义勒索商户，那日三队的狗娃还看到那些痞子糟蹋良家妇女呢。”
黑子有些不忿，虽然大家都是粗人，可是乌铁夜三军那是有军纪的，哪像这帮子流氓一样。
其实这几日军队里一直弥漫着隐隐的戾气，不仅仅是军队和晋王佣兵吃饭时的对垒，还有采购时，军队老老实实服从命令，可那些流氓却不停的扰民，这东莱哲也不管，所以矛盾越来越大。
这天晌午休息时大家开始用餐，东莱哲陪着吕超和军士们一起啃窝头，那些地痞们今日吃肉烙饼，所以吃饭时发生了这样一幕。
一个叫葛六的地痞佣兵和士兵黑子打起来了，本来事情不大，可这段时间大家都快绷不住了，此时一闹，气氛骤变。
东莱哲带着哈士瓦、常奇和吕超走了过去，晋王也过来了，打算为手下撑腰，自已还指望这些佣兵卖命呢，此刻正是很好的契机点。
见到主人前来，葛六颠颠的跑了过去，恶人先告状：
“主子爷给小人做主，小人今日正常吃着饭，不知为何这莽汉就过来动手，估计可能是馋我手里的肉饼吧，本来一路上互相照应，舍他个肉饼也无所谓，可他直接动手，小人委屈呀。”
这地痞就是地痞，比那军汉可痞的多，先入为主的道理玩的很溜。
“呸，谁馋你那肉饼，你这厮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们这几日天天到了饭点，就拿着破饼子来我们这挑衅，除了冷嘲热讽，就是吧唧嘴的说些风凉话。我们都清楚，还不是前几日我军阻止你们进城扰民，你们报复。”
那叫黑子的军汉也不是木头，不偏不倚的说明了是这葛六挑衅在先。
东莱哲耷拉着脸，也看不出表情，似乎在等什么，直到听完黑子的叙述，又等了一会儿才开口：
“谁先动的手。”
黑子光棍的站出：“是俺！”
东莱哲上下打量了黑子一番，冷笑道：
“向被打者道歉。”
黑子当时不干了，这都是什么呀，不过在看了眼自已的首领，吕超平静的看着东莱哲，并没有阻止，当下心灰意冷，可军人的服从性依旧促使黑子忍着抱了下拳，对着葛六嘴里挤出俩字：
“抱歉。”
葛六乐了，登时跳脱开了，鼻孔朝天的甩头就走，晋王皱眉，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黑子在吕超的暗示下归了队，心中的委屈到达了顶点。
东莱哲盘算着此时得失，既让军队和佣兵的矛盾扩大了，又让吕超三位与军队的关系微妙起来，这样再实施自已的计划就好多了。
虽然晌午用餐的小插曲没有引起多大变化，可是有股奇怪的气氛在军队里弥漫。
吕超可能也是为了整顿一下双方军纪，便听从东莱哲，在饭后把人召集起来，晋王那边这次也配合。
人到齐后，先由吕超跟大家宣读了一下行军进程和今后几日的主要城镇。接下来由东莱哲讲一讲军纪，这也是提前说好的。
“兄弟们，我知道大家都有自已的小九九，但是我明确告诉大家，此行未到铁城前，我依旧是领队！军法执行在我，行军安排在我，整队编练在我！如今西行进攻卑陆，从踏出龙都西门的那一刻起，便就是战时了，一切按照战时的规矩来，现在我宣布此行战时军纪。”
东莱哲瞥了一眼众将士和佣兵，大家似乎并不在意这个所谓的“镇戎将军”，不过东莱哲还是依照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来宣布了军法：
“三大纪包括：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准践踏田地和牲口、一切缴获要归公。
八注意包括：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不打人骂人、不拿百姓东西、不调戏妇女、不虐待下属。”
东莱哲稍微改了下就直接宣布了。
军队这边本身就有军纪，对这些勉强能接受，可另外的一队流氓们就不干了，老子是西行发财的，怎么可能守规矩。
不过东莱哲随后的一句话倒是安抚了他们。
“再行一日就到了凛州的归城，现在开始辎重由晋王亲军押送，其余人都先行进城，期间不得踩踏田地。”
那帮子地痞总算开心了，虽然押送辎重又累又慢，可是只要偷偷的留下几包，到了城里卖掉......
反正皆大欢喜，三军可以甩开这帮子流氓早早进城休息，流氓们也能累了一天后刮点油水，两全其美。
就这样，一行人上路了，快到归城时，三军在东莱哲刻意指示下避开田地，顺着阡陌交通进了城。
而筋疲力尽的佣兵们也顺利的接近了归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