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选拔赛这天,早课过后,管事来宣布比赛流程。

很简单的淘汰制比赛。

这届新生弟子就二十人,就简单地二十进十,十进五,五进三,三人分名次。

而这第一轮,谢行云的对手,就是杨天籁。

谢行云只觉这厮果然有门道,连弟子选拔都能稍做安排。

那日判决原主的管事,说不得早就被他收买。

**

小小的弟子选拔赛,还不需要金丹真人亲自来观赛,只是派亲传弟子作为代表前来观看,并用留影石记录。

除非出现什么绝世天才,各殿主才可能现身来抢人。

高台之上,各殿代表低声交流着今日修真界的事情。

乐修自带文艺范儿,此处聚集的都是灵音宫这一代弟子中的翘楚,更是气质卓绝。

一众新生弟子才入殿内,便被高台之上的俊男美女勾住了魂,看直了眼。

“那位仙子真漂亮!”一人忍不住小声感慨道。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都露出赞同的神情。

谢行云也在其列。

高台之上,俨然是天之骄子们中心的高挑美女,美得仿佛跟旁人不是一个滤镜。

似乎自带柔光,还有美颜效果。

哪怕在一众俊男美女之中,也难掩其清丽脱俗的气质,皎皎好似天上月。

大概感受到了注视,那位高挑美人还转头看过来,对着新生弟子们微微颔首,轻轻一笑。

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谢行云感觉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其他弟子更是惊呼连连,甚至差点把手中最重要的乐器丢在地上。

这时,前边的管事突然来了一句,“那位仙子是惊鸿殿的。”

只见一众新生弟子大多面色一顿,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高台之上能迷惑人心的绝代佳人。

有几个没听过惊鸿殿的新生弟子,小声询问同伴:

“惊鸿殿怎么了吗?”

“惊鸿殿不同流俗,里面弟子都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葩。”

“有多奇葩?你看那位仙子还蛮受欢迎的嘛。”

“首席弟子的本命乐器是唢呐。”

“……多谢仁兄提醒!”

谢行云也同样震惊。

唢呐一出百乐退。

倒不是说他有什么乐器歧视。

但唢呐在民间,不是唱红就是唱白,那位首席弟子是出于什么心态选择了这样的乐器?

老汉说,这次惊鸿殿来招人的弟子跟他一样是唱歌的,就是这位仙子吗?

他还挺好奇古人唱曲儿是什么样子。

……

第一轮比赛第一场,就是谢行云和杨天籁。

杨天籁平日里“乐善好施”,在新生弟子里人缘不错。

而谢行云这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小人”,也同样令弟子们印象深刻。

“这家伙怎么还在?他乐器都没有了。”

“真够厚脸皮的。我要是他,早就没脸留在这了。”

“他真不会以为自己奏乐都能发出攻击吧?”

……

高台之上,天之骄子们对下方新生弟子表现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宫装丽人轻笑一声,手中团扇轻摇,感慨:“这场外倒是有点意思。”

“有甚意思?”她身侧的高挑美人眼眸微抬,

“每两三回都能出现一遭,无趣得很。”

“倒是这场内,”

她抬起纤纤玉指,指向场上看起来孤立无援,连乐器都拿不出手的少年,

“我们惊鸿殿,该要添丁了。”

添丁?

这家伙遣词造句什么时候能好点?

周围乐修们嘴角一抽,但都理解了其意思,将目光落在场上的谢行云身上。

都说同类相吸。

这位看起来白白净净,斯文从容的少年,将是哪一类型的奇葩?

他们已经见识过惊鸿殿四款奇葩了,还能有更厉害的?

众目睽睽之中,只见少年深吸一口气,看着对手,然后张嘴。

“哟!——

大山的子孙~哟!——

爱太阳喽!——”

声音嘹亮,响遏行云,好似泥石流滚滚而来,狠狠将一众“没见过世面”的乐修们埋入其中。

惊得对面杨天籁一个手抖,差点把手中古琴给砸在地上。

惊得裁判身子一晃,差点从擂台边缘栽倒到台下。

惊得高台之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甚至还有瓷杯碎裂的声音。

不知哪位师兄慌忙之下误开了扬声阵法,台下新生弟子还没从谢行云泥石流一般的嘹亮的歌声中缓过神来,就听见高台上传来一声字正腔圆,情绪非常饱满的——

“卧槽!”

高台上的天之骄子:!??

台下的新生弟子:!!?

高台上的天之骄子:……

台下的新生弟子:……

全场陷入了难言的沉默,只有台上的少年还在浑然忘我的高歌。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

“噎!——耶一耶一耶!——”

此时,谢行云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道道白光早已随着他嘹亮的歌喉牵引而出,环绕在他周围,伴随着乐律起伏流淌着,蓄势待发。

他看向眼前的对手。

对方正震惊地望着自己,露出了没见识过世面的惊讶模样。

大概没想过,没有乐器的自己,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对决。

竟是还没开始奏乐。

但谢行云可不会什么手下留情,停下来重新开始,让对方好好准备。

就像对方毁了原主乐器,冤枉原主,把原主的自尊踩在脚下摩擦的时候,从没想过什么叫手下留情。

他今天就要用同样的方式,把杨天籁这家伙的自尊,给按在地上。

想着,谢行云眼神一厉,周边白光似乎感受到他愤怒的心情,不知何时化作烈日一般的橘红色,化作锋利的音刃,一道道朝杨天籁身上飞去。

杨天籁就地一滚,有些狼狈的躲闪,但躲不开漫天袭来的密密麻麻的音刃。

他想抚琴奏乐,将音刃环绕成无形避障来抵御攻击。

但心静不下来,谢行云的歌声仿佛有奇特的神力,让他脑海里想不起早就烂熟于心的曲谱,满脑子都是“十八弯~九连环~十八弯~”

像是中了诅咒一般。

他狼狈地躲闪着,看着在音刃环绕中,自信从容,引吭高歌的谢行云,目眦欲裂。

为什么谢行云能那么快就用音律牵动灵气,化出音刃?

几乎在唱出来的时候,灵气就已经被牵动。

这明明就是一首,没什么格调的,土得掉渣的山歌!

能有什么深度,有什么情感,引起灵气的共鸣?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泛着火光的音刃割破他的衣物,划伤他的肌肤,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脸上,背上,手上,腿上……

不用照镜子,杨天籁都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被音刃攻击得衣不蔽体,都是伤痕。

他愈发感到难堪,心中愤怒愈发强烈。

都是谢行云的错!是谢行云故意诱他安排这一场比赛!是谢行云设局来害他!是谢行云想要踩着他上位扬名!

他要杀了谢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