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能走。”

“为何?” 谢行云皱眉,低头看向拉住自己腰间的墨绿色藤条,转头看向又在煎药的老者。

这岁寒真君莫不是要强买强卖,将自己困于此地为松柏剑尊治疗?

不至于吧?

合作这种东西,一般不都是先礼后兵的吗?

礼都还没礼呢,堂堂一名元婴真君,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吧?

“岁寒让你留的,我怎么知道为何。我还不乐意你在这呢,跟我的花花草草抢灵气。”

谢行云:……好叭。

不出去就不出去。

总归岁寒真君是需要自己帮忙唤醒松柏剑尊,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老者倒是提醒了自己,这灵阵中灵气浓郁,不用来修炼倒是浪费了。

想着,谢行云四处张望一下,找了块离那药炉较远的空地,直接席地而坐,盘腿打坐修炼。

大棚中很安静。

闭上眼后,除了破葵扇扇动的风声,药炉的咕嘟声,偶尔的炭火的噼啪声,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完全感应不到那位老者的存在。

鼻尖还有淡淡的药味萦绕,不过闻久了,倒也觉得还可以。

运转心法,一呼一吸,渐渐的,就感受到了周围聚集而来的灵气。

一旁老者本来还在不慌不忙地扇着自己的小药炉,忽然感觉周围灵气流动不对,温度还突然升高,眉头一皱,转头朝异变的源头看过去,就见明显进入修炼状态的少年周围,环绕着一圈明亮的火光,将灵气吸入提纯,再释放到少年周围。

这种东西老者还是头一回见,不由得好奇过去仔细瞧了瞧。

瞧不出来,就弯腰伸手触碰,然后听到了少年的歌声。

“哟——大山的子孙~哟!——”

老者平日不爱听歌,更别说这么粗犷有力的山歌,顿时惊了一跳,收回手,拍拍胸膛缓了缓。

然后随意弹弹手指,一抹灵光从他带着老茧的指尖冒出,落到少年周身,化作淡绿色的罩子,将那圈火光带来的热度隔绝在里面。

“诞生灵性的曲子,这小子还挺有本事。”老者小声嘀咕,又忍不住吐槽,“看着眉清目秀的,没想到内心那么豪放。”

另一边,岁寒真君带着松柏剑尊回到自己的洞府,被等在洞府门口的元婴真君们团团围住。

几位元婴真君扫了眼周围,一人上前一步,笑道:“岁寒兄,听闻你将谢行云谢乐师带走了,不知谢乐师现在何处?”

岁寒真君:“本君不知。”

“后台的乐师可都瞧见了,是你将谢小友带走的。”一人质问。

“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质问之人气笑了,“岁寒,你带谢小友离去,却说不知他在何处,莫不是在戏弄我等?”

先开口的人解释:“岁寒兄,我等并无恶意,只是倾慕谢乐师的才华,想要见他一面。”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话中之意,都是要见谢行云一面。

但岁寒真君清楚,他们不只是想见谢行云一面,还想请谢行云为他们奏乐,助他们感悟曲中时间之法。

少不得要彼此竞争一二,邀请少年到自家地盘奏乐。

不管少年答应哪个,拒绝哪个,都会得罪其中一方。

而且,万一不小心选错了,等待少年的,就是被假死,然后困于一隅,成为辅助他人修炼,感悟道法的工具。

岁寒真君虽然专注于剑道和治疗松柏剑尊,无心外物,但不是白长那么大,耳清目明脑子清醒,自然对世家与宗门背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所了解。

所以,在决定要请少年帮忙的那一刻,心中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首先,就是帮少年把这个麻烦挡下,让少年欠自己一个人情。

就算少年不懂,他的长辈也会明白,让他好好配合。

“本君现在此处,不晓得他在何处,有何不对?”

岁寒真君面无表情地胡说八道。

“好,那你说,你与他在何处分别?”

“机密。”

一众元婴真君:……

事关道法感悟,几位元婴真君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软硬兼施,唱完红脸唱白脸,或是冷嘲热讽,或是好言相劝。

偏偏岁寒真君油盐不进,始终就是一个态度——

先前所在是机密,现在位置我不知。

本君忙得很,尔等找人与我何干?

一众元婴真君好说歹说,见他还是那面瘫模样,知晓在他这里走不通,只能遗憾离去。

有的拐了个弯,守在周围,暗中窥探。

有的转头找剑修弟子打听岁寒真君的踪迹。

有的回去找灵音宫乐修打听谢行云的情报。

有的在昆仑剑派四处寻觅找寻。

——

青州,灵音宫,惊鸿殿。

凄凄惨惨戚戚的二胡声配上凄厉的唢呐声,震得树叶草丛中的虫鸟举家搬迁逃离。

殿内的杂役弟子泪流满面,万分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来惊鸿殿干活。

坐在树上的惊鸿拉二胡拉得浑然忘我,只觉得心情格外美好,空气格外清新,思考下一首要拉什么曲子……

忽然,怀中水镜震动。

是谁没事来打扰她的雅兴?

她收起二胡,靠在树干上,拿出水镜看了眼。

树下银尘也收起唢呐。

“岁寒真君?他怎么会联系我?”惊鸿纳罕。

银尘立即解释:“他就是小师弟这次演出的顾客。”

闻言,惊鸿立即接通水镜,没来得及问什么,对面那虽然俊但毫无表情的脸就用毫无起伏的声音把谢行云在昆仑剑派做的事情描述一番。

听完,惊鸿脸上惬意不再,多了几分严肃与紧张,“好,我知道了。”

岁寒真君便断了联系。

惊鸿从树上跳下来,素手捏了捏眉心,把岁寒真君所说之事重复一遍。

“没想到,你小师弟只是去当个替补演出个节目,都能搞出那么大的事情。”

她端起茶杯小啜一口,“有时候天赋大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你师弟这天赋,整的比纯阴之体还可怕。”

拥有纯阴之体的修士,修炼自然是远超常人,但没等修炼成功,就会被人抓走培养成炉鼎。

而谢行云比纯阴之体还厉害,纯阴之体只是能帮修士提高一下修炼速度,对金丹以上的修士来说就没啥作用了。

可他炼气时候吹奏的音乐,能让元婴真君都有所感悟。

还能比这更可怕吗?

惊鸿若是知晓他这天赋可怕成这样,绝对不会让他走演出这条路子。

“师父怎么打算?”

“除了让他帮忙治疗松柏剑尊,还有别的选择吗?”

惊鸿叹了口气。

不说岁寒真君帮忙挡住那些人是一个人情。

就说之后吧,岁寒真君也不一定压得住那些人,还得是整个昆仑剑派帮忙,最好还有恢复实力后的松柏剑尊当靠山,震慑宵小。

“早知道,就该把水镜买好,让冬雪给带上。”

“是弟子的疏忽。”

“算了,就算带了水镜,其他东西也是要给他送过去的。”

惊鸿无奈道。

谢行云要在昆仑剑派协助松柏剑尊治疗,少不得要耗费几年时间。

总不能把时间都耗在治疗上。

严家给的灵兽蛋要送过去,让他开始养。

乐修的筑基技巧也要告诉他。

还有他之后需要注意的事情……

“要不,你……”

“弟子怕是不行。”银尘也想到了这些,一时情急,打断惊鸿说话,

“那些人找不到小师弟,必然会联系并密切关注师父与弟子。所以弟子不能去昆仑剑派。”

路上说不得会被拦下盘查,被人在物品上设下什么术法标记。

“可以让二师妹和三师妹伪装后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