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哀伤,依然努力挤出微笑“那好,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我哥。他太苦了,别让他一个人。”

“好,我答应你,你好好的,我们一起好好照顾他。”

“还有,还有,愿你……早日放下过往,从此余生……只余欢喜,潇洒一生。”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每个字都用尽全力。

辛久久觉得这两年来禁锢自已的委屈与不甘彻底被人拔除,忍不住大哭起来。

段舒曜松开她的手,将另外一块海棠玉佩递给段舒阳“哥,你得……活下去,好好……连我那份一起活下去。”

辛久久看向段舒阳,他的眼神一片晦暗,平静的可怕。

“好,我答应你。”

段舒曜满眼忧伤的看向被击开撞到柱子趴在地上的母后,紧紧握住段舒阳的手“还有,留母后一命吧。我知道她……她对不住你……就当……就当为了我……”

段舒阳毫不犹豫看着他的眼睛点头“好,我答应你。你……”

段舒曜缓缓闭上双眼,嘴角还带着微笑。

辛久久赶紧握住他的手贴住自已的脸“阿曜,你醒醒,你醒醒”,眼泪混着血水落下,狰狞又伤痛。

段舒阳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握紧,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缓缓将怀中人的放下躺平,轻轻抚掉他嘴边的血迹,接着起身捡起地上的一根残箭。

宫门被“啪”的一声关上,惨叫声不绝……那是辛久久第一次经历宫墙内摆在台面上的权力争夺,只记得血流成河,她离开西林的时候都依稀能闻见砖墙缝隙间透露出来的血腥味……

“我以身为饵,却没想到送掉的却是阿曜的命,是我太自负了。”

离开的前一晚,二人喝了一晚的酒。看着平日运筹帷幄的段舒阳,悔恨的竟然落了泪,辛久久愧疚之情更甚。

“对不起,若我没掺和进来打乱你的计划,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二人相互依靠着而坐,段舒阳沉默良久,重新开口。

“我一直以为她虽厌恶我,但毕竟血脉相连……哈哈哈……是我自作多情了。”

“小时候,我问父皇,母后为什么不喜欢我?父皇说因为我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羞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不堪的过往。”

“后来才知道母后爱的不是父皇,而父皇对母后也只是一时兴起的玩弄罢了。”

辛久久转过身看到了他眼底的伤痛,哪个孩子不期待父母的关爱呢?饶是平时再佯装坚强,心底也是脆弱的吧。

可惜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她安慰了一个人二十年,也没能让他爬出泥淖。

她抬起他的头,轻轻在他额头印下一吻,然后看着他眼睛“阿曜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你以后还会碰到喜欢你如命,然后相伴一生的人。”

那是个丝毫不含男女之情的吻,如同父母对孩子的亲吻,段舒阳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阿曜会喜欢眼前这个人。

罢了,既然让我连你那份一起活下去,那你爱的人我会帮你守护,从此她便是自已的亲人。

段舒阳讲完冷冷的看着不远处眉头紧锁的人,嘲弄道“你猜,若阿曜还活着,辛久久最终会选择谁共度余生?”

闻言,原本满眼心痛的人突然目光变得狠厉起来“我的人,谁也别想抢走。”

“是吗?那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段舒阳起身,他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去处理。

来到城中一处院落,看守的重甲见到他自觉撤到远处。

段舒阳推开房门,依旧锦绣华服的人此刻却没了之前的高傲。母家的人彻底被屠戮殆尽,她这世上再也没有了希望。

看清来人,原本平静的人突然又狠厉起来“你这个天煞孤星,我真恨不得啖你肉,饮你血。我真后悔把你生下来。”

段舒阳却笑了“每次骂来骂去都是这几句,不累吗?”

“这次又是你设的局?你跟你父皇一样,都是疯子。”她面目狰狞,愤恨不已。

“跟你的疯差远了,你猜父皇临终前的遗愿是什么?”

见她没有接话,他靠近她一字一句确保她能听见“死不同穴,永不相见。”

这意味着她绝无可能进得了皇陵,生前身后的荣耀都成了空,她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从中作梗。”

段舒阳收起嘲弄的笑脸,贴近她的耳边“你以为父皇不知道阿曜是小皇叔的孩子吗?”

龙石芮的脸色瞬间从愤恨变得惊恐“你胡说,你胡说……”

“你为了皇后之位,抛弃了真心相恋的小皇叔嫁给了父皇,却又在当上皇后以后贪恋小皇叔的温柔,给他下药,害的他无颜面对发妻,自尽而亡。”

“父皇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就是为了看着你如跳梁小丑般,最终一无所有。”

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她哭着怒吼“都怪你父皇,都是他的错,他说想让我当皇后,我以为他爱我……可是当我坐上皇后之位以后对我弃之敝履,后宫新人不断……是他骗了我。”

段舒阳转身闭上眼“既然你们如此相互憎恨,那便地下不要再相见了。”

也是是天气愈见寒冷,宫中传出了圣上病倒的消息。辛久久跑了几趟宫中,都没见到圣上本人,这种情况还是极少出现的。

圣上病倒,太子被幽禁,朝堂上一时人心惶惶。辛久久给义兄发去了紧急书信,无论如何边关都得稳住才行。

给爷爷的书信,都石沉大海。这样的情况从小到大都是常有的事情,可是这次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心慌不已。

好在西林那边有了回音,她便每日到城门外的小茶馆里点上一壶茶,一坐便是一整天。

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每次收到爷爷要回来的消息,便也是如此。茶馆的老板从老爷爷换成了他儿子,都认识她。

那时候赵瀮也会经常来陪自已等,只是他向来勤奋,陪自已等爷爷的时候,有时候会带上书看,有时候会带上棋具与自已对弈,从不闲着。

“被等待的人是最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