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家躺了两天,隔天早晨,龚菲楠起床了,穿着宽松的睡衣在地上溜达,她也实在不知道干点什么?想做点什么又找不到感兴趣的事儿。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龚菲楠这么想着,坐在了饭桌旁,母亲给她端来了牛奶、小蛋糕、包子、小菜和酱肉,虽是普通的家常早饭,但母亲茶饭一绝,味道做得好,平日里龚菲楠心情好,都会吃上好多,可今日,龚菲楠迟迟不动筷。

“你慢慢吃饭,我去洗衣服。”母亲想着让龚菲楠一个人吃饭,旁边没人打扰她会自在些,便起身去收拾客厅。

龚菲楠盯着眼前的早饭,依旧没有一点胃口,夹起一个大包子,看了看又放回盘子里,觉得那么大一个,吃不下,小蛋糕嘛,甜腻腻的,也吃不下。再看看眼前的牛奶,也不想喝,龚菲楠又把杯子往盘子旁边推了推,再拿筷子拨了拨小菜,感觉咽不下去,最后再看了一眼酱肉,感觉要上头,还是吃不下。

“什么东西都不吃,你想还吃什么?你一个考公失败者,你配吃什么饭?”

龚菲楠在心里默默骂着自已,觉得自已这个样子不配吃好饭,算了,不吃了,反正也不饿。

龚菲楠把早饭一点点收到厨房里,在地上溜达,母亲走过来一看,还以为龚菲楠已把早饭吃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可当她走进厨房时,又发出了叹息声。

“哎,楠楠,早饭你咋一口没动?是不是不合味口?”

“不是,妈妈,你做的早饭很好,是我没胃口,不想吃。”

“那我给你煮粥吧?你想喝什么粥?”

“不喝了,喝不下。”

“要不,妈妈给你炒菜吧,你想吃什么菜?”

“不用了,妈妈,我不想吃炒菜。”

“要不,我给你炖肉。”

“别,妈妈,肉也吃不下,您快别忙活了,休息一会儿吧,我饿了再吃。”

见龚菲楠固执地不肯吃早饭,母亲也不再说什么,心想着,等她饿了自会找东西吃。

“做点什么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心思别老放在考试成绩上。”母亲劝慰女儿。

“好,知道了,妈妈。”

龚菲楠一边答应,一边起身想找事儿做,可她对眼前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样样东西都不觉得有什么意义。

“看会儿电视吧。”

龚菲楠想着,便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最近宣传很火、拍片质量很不错的古装剧,龚菲楠呆呆看着电视画面,看了十几分钟,剧情一点儿也没吸引到她,倒不是剧情不好,而是龚菲楠提不起兴趣。

“这也不好看,那也不好看,你配看什么电视剧?你的人生都快要被你自已拍成烂片了,你还挑剔!”

龚菲楠心里骂着自已,再换了几个台,但都没有找到令她感兴趣的剧目,索性就关了电视,准备看会儿书。

走到书桌前,打开了桌上的一本《行测考前冲刺3000题》,瞄了一眼,感觉头疼,几次考试失败的阴影立马笼罩着内心,使得龚菲楠呼吸都有些不畅了,赶紧合上书,缓了缓,把书往边上一推,拿起文具袋压在了上面,好像不拿个东西压着,生怕那本考公资料会自已跳出来,对她实施精神伤害。

“国考失败、省考失败、事业编招考也失败,你就别装了,考公资料是你看的吗?你看进去了吗?你脑袋里看进去几个知识点?你就别在这儿装样子了。”龚菲楠摸着题本,心里继续骂着自已,整个人更显沉闷。

考公资料最近是看不了了,心情还没缓过来,就开始看书做题,精神状态只会更糟糕,那就看本言情杂志缓解缓解心情。

龚菲楠从书架上找出了一本许久未看的青春言情杂志,准备看一会儿。

一页又一页,龚菲楠胡乱地翻着,根本没心思细读下去,平日里最喜欢的言情杂志,此时犹如天书一般,看不进去章节,只觉得那些文字让她眼花缭乱,算了,不能看,最近是任何书不能看了,一看到书,就会想起考场上的卷子,内心就会开始遗憾懊悔,心中难受个不停。

“呵呵,言情杂志,你真以为你是言情杂志中优秀的女主角吗?你脑子够用吗?你是艺高胆大还是聪明绝顶?你是万里挑一还是星光熠熠?你有人家女主角的智慧吗?你有人家那样的成绩吗?你有人家那份吃苦耐劳的毅力吗?”

哎呀,一想到“吃苦耐劳”四个字,龚菲楠顿时觉得头疼,满脑子又是考公路上吃苦耐劳的各种鞭策,吓得她赶紧把杂志收起来了。那既然看不了杂志,就玩会儿手机吧,看看新闻、看看短视频、看看吃播。

龚菲楠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打开新闻页面冲浪,看了一会儿,只觉得那些内容让人头大,让她立马想到了考卷上的常识题,根本看不下去,只好刷起短视频,而那短视频也依旧如此,不论是搞笑视频,还是科普知识,亦或是短剧情,都没能吸引到龚菲楠,只觉得心中烦躁至极,再看一眼吃播,大快朵颐、满嘴流油、狼吞虎咽,看得龚菲楠反胃起来,赶紧关了手机。

“看新闻?装得有多关心社会百态一样,你有认真看过一天新闻吗?看短视频?你把日子过成什么了?你的糟糕生活配得上看精彩的短视频吗?看吃播?吃吃吃,一天到晚就想着吃,浪费粮食浪费钱,你对得起亲人对你的关心关怀吗?”

龚菲楠继续骂着自已,然后撇下手机,走到鱼缸前,静静观察水中漂亮的鱼儿欢快的扑腾,看他们游来游去,龚菲楠却觉得烦闷。

“一生被困在里面,谈什么自由?龚菲楠,你比鱼儿自由,你有这自由,你干了什么欣慰的事?你活出了什么?你把生活过成了死水一潭,你就作吧你!”

龚菲楠站在鱼缸旁,看到的不是鱼儿自由自在的嬉戏,而是鱼儿被束缚一生的羁绊和自已享有自由却毫无成绩的惨淡。

远离鱼缸,少些精神伤害,龚菲楠转而回到客厅里,把柜子上的精美摆件和古玩拿下来放茶几上盯着看,突然间觉得自已好搞笑。

“装文化人儿呢?有高雅的兴趣啊?你懂什么?你有那个品味吗?你文化底蕴够不?你又不是退休的老干部,还坐这儿欣赏起古玩摆件了?真是个笑话!”

边骂自已,边把古玩和摆件放回了原处,龚菲楠长叹一口气,真的不知道干什么了,这状态不对!

“我好像病了,病的很严重。”龚菲楠面对母亲,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宝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是个失败者,我对我的生活丧失了最基本的信心,我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趣了。”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想太多了?”

“妈妈,我好像病了,我看到一样东西,就想到骂自已,做起一件事,就觉得自已不配,总是莫名的想发火,我感觉内心好崩溃、好无聊、好烦躁,早上一睁眼,就是莫名的情绪低落,莫名的想大哭一场,我不知道该怎么挣扎?不知道该怎么救赎自已?”

龚菲楠带着哭腔说着,这可把母亲吓到了,赶忙给了她一个拥抱,在龚菲楠考公的这两年,父母没有一次不支持她,更没有责骂过她,但在这次考试失败后,龚菲楠自已把自已骂了个底朝天,恨自已未能千军万马中胜出,恨自已未能乘风破浪摘桂冠。

“咱不想那么多了,先睡一会儿,缓缓,明天我们出去走走,放松放松。”

在母亲的安慰下,龚菲楠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卧室。她步履缓慢、身形消瘦,犹如一个病号,浑身散发着悲观的气息,压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