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溪就这样,被提溜去给太子研磨。

太子突然得知他书房要多一个研墨的人的时候,起初还吃惊了一下。

不过转头也只是摸摸夏若悠的脑袋,默认了她的所作所为。

这两人是兄妹情深了,就是觉溪,自觉成为背景板,苦哈哈地在一旁弯着腰研磨。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所无法左右的。

有些人的命运,如女主夏若悠,自是万里挑一,这当然让人羡慕。

但羡慕不来的,能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就已经很不错了。

“若悠不懂事,这次辛苦觉溪了。”

“为太子殿下效劳,是觉溪应该的。”

“觉溪,墨已经够了,你坐一旁休息吧,桌上有点心。”

“多谢太子殿下”,觉溪听话,到一旁坐下。

夏以珩则把桌上镇纸移开,继续写字。

觉溪看着太子在纸上写写画画,视线不自觉就挪到窗外——几棵桂花树上。

这桂花开得很好,香味不会刺鼻,也不会太淡,拿来泡茶或者做点心都很好。

兴许是目光太灼热,连认真看着书本的夏以珩都注意到了。

“很喜欢?”

“啊,没有,只是觉得这花不拿来泡茶或者做点心实在可惜。”

“喜欢就去摘好了。”

得了太子应允,觉溪很高兴的拿着帕子去院子里摘。

等摘了回来,也来不及做处理,觉溪就忍不住挑了干净些的花拿来泡茶。

“这是太傅教你的吗?”夏以珩很好奇这泡茶的手法。

“不是”,觉溪摇摇头,这是她大学时选修了茶艺课,他们老师教过怎样用桂花泡茶。

不过这手法,跟她学过的一点不沾边。

她只是随意泡,也随意喝。

不过也正因为随意,没了各种繁琐的步骤,也就没了对最后成品的过分期待,品到好味道,反而有种惊喜的感觉。

“你尝尝”,觉溪把桂花茶递给夏以珩。

夏以珩有些犹豫,还是看到觉溪喝了,他才轻抿一口。

“这花还不够好,刚开时候摘的花是最好的。”

“觉溪什么时候对茶这么感兴趣了?”

“啊”,觉溪被夏以珩的话吓得把桂花茶放到桌上,顾左右而言他:“额,这桂花做成桂花糕也好吃的,我在家的时候看我娘做过。”

“觉溪真有口福,太傅家的桂花糕真是比宫里做的还好吃。”

“太子殿下要是喜欢,我让我娘做了送点到宫里来。”

“那就麻烦觉溪了。”

“不客气,哈哈。”

“觉溪最近和凡均相处得怎样?”

话题转得太快,觉溪愣了一下,思考应该怎么回答才不出错。

“我们就是同窗情分而已,倒是公主,跟他相处得很不错。”

果然,一谈到女主夏若悠,这夏以珩立马就不追着她问了,连回答也只有一个字:“噢。”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隐隐约约听见有两个声音在交谈。

她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等醒来,房间里也只有她一个人了。

“觉溪,你醒了”,是进来的夏以珩。

“太子殿下,觉溪冒昧,不小心睡着了。”

“没事,不用跟我客气,这会儿天色黑了,觉溪你早些回去吧。”

“是,太子殿下。”

觉溪从太子那儿出来,本应该回自己住处的。

但今天,她莫名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也是随意走走而已。

今天却走到了一处从前从没到过的地方。

院子虽然已经有些破败,但隐约还能看出从前的富丽奢华。

院门上方还有一块匾额,写着烫金的几个大字——挽月阁。

这门前是没有宫人守着的。

觉溪猜测这里或许是已无人居住。

门比想象中还要厚重,还压着门轴发出“滋啦”的刺耳声音。

觉溪跨过门槛进去。

和想象中的衰败景色不同,这院子里满是大片大片丰富艳丽的娇花。

“这是什么花啊,怎么都一棵树上的,颜色却有这么多种?”

“这是木芙蓉。”

在这样一个无人居住的破败院子里,突然出现一个除她之外的声音。

怎么听都怎么……让人毛骨悚然。

“木芙蓉,开花后会根据温度,改变自己的颜色,所以才会有一棵树上的花颜色不同的情况。”

鬼还有这么懂科学,主动给人科普的?

那应该不是会害人的鬼吧。

觉溪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去看说话的东西。

“陈最!你怎么在这?”还平白吓她一跳。

“我住在这。”

声音很平淡,但给人带来的冲击力一点也不平淡。

“你一个人,住这?”

“住习惯了,一个人住也不觉得害怕。”看似是随口说出的闲谈,但更像是在解答觉溪话中的疑问。

“宫中优伶也有住到这种地方来的吗?”是艺术家都喜欢追寻刺激、追寻灵感吗?

陈最粲然一笑:“这地方清净。”

“这倒是”,岂止是清净,简直算是清冷了。

“洛小姐今日怎么走到这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随便走走,就到这了。”

“那看来是我俩有缘分。”

“……”

要不是这人长得玉树临风,她真要怀疑这是什么老套的搭讪话术了。

“对了,我看院墙四周围着一条小溪,水也冰冰凉凉的,难怪这院子里的花开得这么好。”

“这宫里的水,洛小姐还是不要随意触碰的好。”

“为什么?”这水里还能有毒不成?

陈最但笑不语。

这院子奇怪,这氛围也奇怪。

实在是某瓣9.5分恐怖片才能有的绝佳画面。

觉溪都害怕这人会突然掏出刀子把她脖子给抹了。

再联系到皇宫。

em……m,可以说,脑子里灵光乍现。

“你不会想说这宫里的水,都是泡过死”人的吧。

觉溪的话没说完,就被陈最捂住嘴。

“这种话不要说出来。”

亏她还以为这个陈最是什么阳光开朗大男孩呢。

没想到这么……啥都懂。

不过这人身上的温度倒是确实挺符合“阳光”二字的——滚烫滚烫的。

难怪能镇得住这么阴森的地方。

觉溪把陈最捂她嘴的手掰开:“我知道了,以后不乱说了。”

陈最把手背到身后,踱步到院中的石椅上坐下。

觉溪也在石椅上坐下来,不过不再说话,只看这笼罩在她头顶上的木芙蓉,看得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