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就当锻炼身体了,况且也算是它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将功抵过了。”

“泠亦,是谁来了?”

一个老者端着捣药的杵臼走出来,虽然步子很慢,但也很稳。

“我朋友。”

“泠亦?”觉溪吃惊地看向陈最,眼神询问他怎么还有这个名字。

陈最没有给觉溪解释,而是拉着觉溪去分拣药材。

“你怎么……”

“你怎么……”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

都是说来话长,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觉溪先开口:“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不想当什么太子妃,所以出来流浪了。”

“咿呀咿呀。”

“怎么又是你这个呆猴子”,觉溪捡起地上晒干了的草药去戳那猴子。

“咿呀咿呀。”

陈最搭话:“它是胡伯一手养大的,很亲人的。”

“亲人,你说它啊?”它亲人怎么还作弄她!

“兴许是它喜欢你吧”,陈最说话时藏不住笑。

“呵呵呵,我谢谢你啊。”

“它叫胡卢,不信你叫它一声,它肯定应。”

“真的?”觉溪满脸写着“你没骗我吧?”

“嗯”,陈最点头。

“胡卢,嘬嘬嘬,过来,胡卢”,觉溪边叫,还边招手,俨然逗小狗的招牌动作。

“吼”,猴子发出一声攻击性的叫声,随后就跳到树上,离开了。

“它什么意思啊?”

“它知道这是逗狗的。”

“这猴子还挺见多识广啊!”

“之前胡伯一直住在街市,它也是在街市长大的。”

“噢。”

“对了,你刚刚说你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

“嗯。”

“那太傅,肯定会担心你的。”

“我要是进皇宫,估计他会更担心吧!”

“这倒是。”

“那你呢,你怎么在这?”

“近来边防战乱冲突频发,将军让我护送他的妻儿回老家,刚好这又是我母亲祖籍,我就在这多待了些天。”

“这样啊”,她说是谁跟她聊过“泠水”这个地方呢,原来是陈最,她倒真是忘干净了,也怪那段时间麻烦事多吧。

“对了,既然你和胡伯熟,能不能带我认识认识他啊,我想跟他学习医术。”

“当然可以啊,胡伯他要知道有个这么好学的学生肯继承他的学识,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真的吗?”觉溪总觉得陈最说得话太过乐观,“我昨天去另一个医馆,那里的人还把我赶出来了。”

“他们敢赶你走?”

陈最一脸不可置信,觉溪反倒是看得开。

“我现在又不是太傅的女儿,当然谁都可以赶我走啊。”

陈最话语间有些停顿和犹疑,“要么你还是回去吧,你毕竟生来就是养尊处优的,不该受这些苦。”

聊到这个,觉溪可就来兴致了。

没等陈最把矮凳递过来,觉溪就一屁股坐地上。

“我在宫里的时候,不管是有分量还是没分量的都来算计我,那日子过得叫一个提心吊胆啊。”

“我记得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吗,他总不可能不帮你吧!”

“毕竟是我自己的事,不好总麻烦别人的。”

“那之后,你都会一直住在这里了吗?”

觉溪也没想明白,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想在哪儿生活,但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觉溪说完自己的事,陈最也谈起自己。

“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叫泠亦,胡伯从前和我外祖父是至交好友,所以胡伯也就叫我泠亦。”

“那陈最呢,陈最是谁给你取的?”

“宫里的嬷嬷、太监给我取的。”

“哦。”看来陈最也是个身世坎坷的人啊,否则怎么会到宫里去呢。

“你现在住在哪儿?”

“旅店。”

“胡伯这儿有好几间屋子都可以住人,你把行李拿过来,随时就可以住。”

“那多麻烦啊”,觉溪眨巴着星星眼,嘴上说着麻烦,实则心里乐开花了。

“行李多吗,我陪你去吧。”

“不,额”,觉溪看着这周围的深深林木,改口道:“好呀好呀,你陪我去吧。”

要在这林子里穿一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尚且不说,这迷路的可能性是太大了。

“这林子里的野味可多了,我打几只回来给你烤着吃。”

“好。”

……

觉溪回旅馆拿行李。

陈最则是去采购一些吃的喝的用的,还有胡伯叮嘱要买的一些药材。

“小姐,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二声音大得吓人,像是想让整栋楼的人都听得见。

“你这么大声干嘛,吓死我了。”

“嘿嘿,嗓门大,天生的。”

觉溪要上楼,又被小二拦住。

“怎么,上面有什么是我不能看到的吗?”

“上面在打扫卫生呢,可不能让小姐去沾了灰尘。”

“灰尘?”这个借口未免也太蹩脚了,“灰尘我倒是不怕,就怕有人做贼心虚。”

“哈哈哈,看小姐您说的,我们这旅馆可是正规旅馆,绝不会干什么小偷小摸的事。”

“哦,我有说是小偷小摸吗,你这是不打招了?”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从走廊一侧出来,喝退小二。

“姑娘,是下面的人年纪浅不懂事,还请姑娘多包涵啊。”

“行了,你别当我路,我要回房了。”

觉溪往楼梯另一边走,却又被挡住。

“不知老板这是什么意思,这年头生意都是这么做的吗?”

老板一声冷笑:“这旅馆是我的,那当然我想怎么安排怎么安排。”

“你以为这世上没有王法了吗,你信不信我去报官!”

“报官啊,姑娘你尽管去吧,看县令大人是偏我还是偏你这个连来路都不清的人。”

觉溪没见过这么无赖的老板,心里一口气堵着出不来,眼眶都红了。

就在觉溪还要为自己争辩之时,一把反射这凌凌寒光的剑比在了这客栈老板的脖子上。

“老板,现在你说这县令会是偏向你还是偏向我们呢?”

老板慌得手脚一起发抖,声音也颤抖:“偏向你,当然是偏向你。”

“那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交代清楚。”

“我可什么都没干!”

“是吗?”陈最的剑往前进了一毫米,立马就见血。

站在不远处的小二看见这一幕,吓得直叫:“血,流血了。”

本来还没察觉到痛意的老板一听这杀猪似的叫声,直接吓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