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的是,说是偌大的宅邸,请的清洁工也是杠杠的专业才是。但很明显在阿碧的背后——那块接触地面的部分,在走出内院之前已经攒了不少垃圾。
“爹,这里的卫生做得真差劲。”阿碧摇头晃脑地抬头说,在出发的路上,她决定不喊他们父亲和母亲,每次叫得这么尊敬,下场都很悲凉。
“胡言乱语。”爹回应着,“给我闭嘴吧。”
“不是你看我背后的东西,一堆垃圾,爹你请了这么多仆人到底有没有一个真正在干事情啊?”阿碧像是喝醉了似的,语调抬得可高了。
“什么?”拉扯的手忽然松开,阿碧的手重重地摔到地上,身子也折了上去,手扭到了不说,还让底下的垃圾嘎吱作响。
父亲蹲下来,却只看到了阿碧的头发扒拉在地上,他不耐烦地按着阿碧的肩膀往边上拨开,果真如二女儿说的那般,脏兮兮的陈年蜜饯、树叶、纸包等等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在老爷的眼前出现。
“胡闹胡闹!上上下下都胡闹!都是因为你,阿碧,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爷气歪了胡子,阿碧只是冤枉地看着她爹。
虽然她的母亲是名门闺秀,但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自己又忙于生意无力管教,让她跟个野孩子一样上蹿下跳。
老爷站起身来,叉着腰大叹一口气。想当年,靠自己一己之力,克服丧妻的悲痛,在市场起早贪黑做好生意。这偌大的家业才慢慢建成,也为难孩子们在一旁茅屋之中生活,跟着来来往往的生意人、手艺人交流学习,也难免变得如此乖张,戾气还这么重,女人没有学识也就算了,还不服管教约束变得这么无法无天,害得大家都效仿着不认真干活,这孩子之后还怎么嫁出去呢?
也罢,现在变成这副模样多少也有自己的责任,我必须带她去看那血淋淋的教训,让她重新振作起来,至少变得像是她姐姐那般正常一点。
老爷又蹲下来,拨开了底下的垃圾,瞪了仆人们一眼,站了起来继续拉起阿碧的手,这次换了左手,因为右手因为他又捏又拽变得血淋淋的,为父的可不敢碰。
继续拖行,又是连续的门槛,殷勤的阿庆自然快步走了过去站在一边等候。
咚咚咚,外廊的造景用的大石头连绵不断,阿碧像是流体的小猫在之间翻山越岭地穿梭着,老爷教育心切,他才管不得这些有的没的。
终于进了外院,是熟悉的风景——既然无法改变,那就享受其间。阿碧用眼神跟之前帮助她的管事姐姐问好,她已经忘记对方的名字了,但恩情还记得就行。那个小姐姐对视之后便垂下头来,无力感的不作为扑面而来,但是阿碧都能够理解,就像是她理解姐姐玉镯的行为,自从在床上被骂之后,她什么都看开了,无论是物欲还是人情,大家随缘就好。
当然外院的环境更加恶劣,但是自己的屁股早就在先前磨得麻麻的,所以现在反而有点适应了。更累的是爹的手,你会发现风景变化的速度越来越慢,也发出了不少哼哧的声音。
果然,“嘿”,爹烦躁地把手甩开,站在原地大喘气。
阿碧识相地爬起来,下意识地抖了抖前后的脏污,但不少早就烙下印子,一道一道地印在后背,反正自己也看不见,只是给身后的仆人忍不住笑出来的诱惑罢了。
仆人们今天的生活很难过,除了半夜盖棚子,凌晨叫医生,白天服侍老爷夫人更易,现在还要一字排开陪着领导教育子女。何况是这种氛围,若是真的笑出声来,棍棒伺候的几率必然是最大的了,大家都听说了新来的这个狗腿子阿庆的本事,大家虽然很好奇被打的人,但是按着头去看热闹的八卦没有一个人会是心甘情愿的。
“自己走。”爹只说了三个字,就用手扶着腰自顾自地往前走,阿庆自然是摇尾乞怜在后边跟着。
“好。”阿碧答应着,也跟在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