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和老爷子最后的告别

“我确实有问题想问你”，小月紧紧地盯着云昙，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好奇，“这次回来，我发现你有很大的不同，整个人似乎变得平和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怎么说…矛盾…让人过于捉摸不定以至于产生畏惧。这几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云昙沉默了许久，仿佛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终于，他缓缓地抬起头，虽然依然看不清表情却直觉他似乎在此刻有细不可闻的悲伤，轻声说道：“你，知道你爷爷病的不轻了吧…”

听到这句话，小月心中一紧，脸色微微一变。她点了点头，低声回应道：“嗯，我刚回来就听说了一些关于爷爷病情的消息。据说，爷爷曾说过他这次不会再转世了，他的长生之路就要走到尽头。这件事应该跟你有关系吧？”

云昙没有直接回答小月，但小月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在波动，他似乎在压抑自已，最后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辛苦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说完，便背过身不再多言。

小月看着云昙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安。她不明白云昙为何会对于爷爷的病情只字不提。于是，她对着云昙的背影大声问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云昙又是沉默了半晌，没有人打破此刻尴尬的安静，小黑和央拉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小月，眼神中流露着担心。

云昙终于开口道:“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等你力量更强大的时候，一切真相，自然会展现在你面前。何况，他不再转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不过，这告别来的有些突然，即使对我而言，也有一些难舍，他是这世间，陪伴我最久的朋友了。”

小月知道，此刻云昙所说，确实是他的真情流露。老爷子和他，不仅有第一世并肩作战的同袍之缘，更是在白家村陪伴了云昙千年之久。若说不舍，大概没有人比他更不舍了，之后，他要独自在这里继续困守下去，直到小月有能力解决白家村的问题。看不到尽头的孤寂，和无人能再压制住的神魂，想想就令人不安。

“你出去吧，好好送走他，再去完成你要做的事情”，云昙的语气平静中带着隐约的悲伤。小月明白， 她应该走了。她不再追问什么，只是平复好自已的情绪，坚定的说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瞬间，玉佩和手鼓发出一束白光，把小黑和央拉都带回了他们各自寄身的所在。空间里又被浓烈的迷雾充满，小月感觉到一阵晕眩。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神像的殿堂中，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云昙的神像好一会儿，才转身走了出去。

阳光早已从山间的缝隙中透了进来，看来这次，小月和云昙说了挺长时间的话。

小月看见老爷子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打着瞌睡，便轻轻的取来毯子，给老爷子盖上。她看着老爷子苍白又平静的面容，终是又有点难过了。

小月想了想，就起身去了厨房，她能做的已经不多，就再给爷爷做一顿早饭吧。

厨房里，小月按照小时候的记忆，准备了几道老爷子常吃的清粥小菜，她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为爷爷做饭，所以做的特别细致。

小月一边忙碌着，一边回忆起和爷爷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悲喜交集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满脸都是泪水。

人就是这样，总要到告别的时候才惊觉原来时间是有尽头的，尤其是白家人，本以为漫漫无期的生命，竟然要被老爷子率先打破了。云昙说的没错，这对老爷子来说是一件好事。可对小月而言，她觉得自已并没有准备好。

当饭菜端到桌上时，小月轻声叫醒了爷爷。爷爷略显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小月竟然为他准备好了早餐，一时之间也有些红了眼眶。

“丫头，谢谢你，没想到临走前还有机会吃到你的手艺……”爷爷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月摇摇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爷爷，我舍不得你……”

爷孙俩坐在桌前，享受着这顿最后的早餐。他们像以前一样，小月聊着这些年她在外边遇见的趣事，老爷子微笑着听着，不时好奇的询问一下。

吃完饭后，小月陪着爷爷回到房间。她帮爷爷整理好床铺，然后轻轻地握住爷爷的手。

“爷爷，你好好休息会儿……我就在旁边陪着你，等晚上，我再给你做好吃的”，小月努力微笑着说道。

爷爷也微笑着点点头，他靠在床上，握着小月的手，很快就安稳的睡了过去。

小月也靠着爷爷，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

睡梦中，小月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老爷子。她看着爷爷从鲜衣怒马少年郎到成为白家村的精神支柱，也似乎看到了那一世，爷爷身披战甲，和云昙驰骋沙场，好不英武，但战争总是残酷无情的，小月又看到了爷爷身上的伤痕累累，看到了他眼中的疲惫和视死如归的战意。最终，爷爷随着云昙战死沙场，他们的鲜血染红了那一刻的天地，终是化成了历史长卷中的只字片语。

他们的神魂站在一片血色中，有着不甘，仿佛在说着，此去经年，还有谁会记得我们。

“没关系的，爷爷，我记得你，白家的人会一直记得你”，小月远远的看着他们，安抚着他们。

转瞬间，爷爷带着微笑站在了小月的身旁。

他如从前一样，轻轻摸了摸小月的头，温柔的说道:“丫头，爷爷累了，要先走了。白家村和那位，就都交给你了。爷爷这一生，太过漫长，好在终是悟透了因果，了却了尘缘。爷爷不能告诉你全部的契机，白家人的劫数唯有自渡，你只要相信那位不是邪神，白家一定会找到转机。丫头，不要难过，我们会再见的，相信爷爷。”

小月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此时，她突然觉得双手一紧，梦醒了，而爷爷真的走了。

他紧紧握着小月的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小月知道，他一定是真的入了她的梦，和她认真的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