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巨大的故秋砚砸在林一安身上,爆发出巨大的沉闷的声响。

就像古寺僧人撞的那口大钟一样,栖虎山顶传来的巨大声响,将山间密林和后山竹林中的群鸟都惊起。

岑夫子在稷南书院广场上为这次武斗专程圈定的结界也应声破碎化为真气湮粉重新归于天地。

岑夫子此刻脸色非常难看,因为即便是他迅速反应,但距离上已经来不及,他没有护下林一安。

“完了!”稷南书院林一安的支持者哭丧着脸,即便他一生都与眼前这样级别的打斗无关,但是那硕大的砚重重砸在林一安身上,再加上接触瞬间爆发出的巨大冲击波,甚至让练气境初期的小修士战斗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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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安怕是凶多吉少了!

当广场上的尘烟散去,人们焦急的伸长脖子张望,想看看林一安的情况。

却见林一安依旧静静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而林一安的身边,则是散落着一些碎块。

“那是故秋砚的碎块!故秋砚碎了!”底下眼尖的修士指着林一安的方向大声呼喊。

听到这样的声音,荆煜阳眉头皱起,手指微微弯曲,口中默念心诀,却发现与那故秋砚完全失去了真气连接。

顿时,荆煜阳也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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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岑夫子担心迟者生变,立刻宣布:

“荆煜阳胜,获得天字班入选资格。待测灵石恢复,重新测灵分班,荆煜阳免测!”

场下传来一浪接一浪的嘘声。

荆煜阳赢了林一安,但是输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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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侥幸活到多年后,他会发现,他虽出身四院,但四院根本不承认他。

可惜,他活不到那个时间。

星月谣已经动了杀心。

——

这个时候,在一阵接一阵的嘘声中,诡异的一件事发生了。

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林一安,强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林一安没事!

此起彼伏的嘘声又便变成了震天动地的欢呼。

这是一场艰难的胜利,也是一场鼓舞人心的胜利,鼓舞的是四大书院所有出身卑微,又无比努力的人。

林一安拖着一瘸一拐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荆煜阳走去。

来到荆煜阳面前,林一安停了下来,对荆煜阳说:

“恭喜你啊,荆修士。”

声音听起来很艰难,但足够被围观的人听到。

但是当林一安从荆煜阳身边走过的时候,用只有荆煜阳能听到的声音又说了一句:

“才不过是三个甲子功力的破砚台,什么垃圾玩意。”

杀人诛心!

随后林一安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走下了广场,在阿伊雅和星月谣的左右搀扶下,朝着玄字院走去。

星月谣和阿伊雅都回头看了一眼荆煜阳,这次谁也没说话。

——

玄字院。

“喂,你们两个那是什么表情啊,我不是还活着吗?”

林一安看着眼前两个像审犯人一样的眼神,浑身都不自在。

“荆煜阳是真的想打死你,你知道吗?”阿伊雅开口骂道。

星月谣一言不发,在林一安身上戳了几下

“哎哟哟疼疼疼,别动我,我真疼。”林一安吃痛求饶。

星月谣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没死?你现在又跌到了练气境,你顶不住那一招的。”

“咳咳......我有一个护心镜,可以挡住一招。但是只能挡一招,所以我......我必须让他只出一招,不管这一招有多厉害,只要是一招,我就能顶住。”林一安每说一个字都觉得胸口像是被撕扯一样的剧痛。

“你好好养伤,我会给你报仇的。”星月谣说。

“不行,现在你们要帮我盯着,谁会对我动手,我们还要查......查你师父交代给我们的事情。”林一安说道,“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往后的半个月,荆煜阳其实并不好过。

在青云书院里,荆煜阳虽然已经提前预定了天字班的名额,但同一书院的修士没有人愿意与他来往。毕竟荆煜阳已经坐实了恃强凌弱的骂名,林一安一天没有康复露面,荆煜阳的罪孽就加深一分。

在整个栖虎山,荆煜阳更是如同过街老鼠。即便荆煜阳的境界修为在绝大多数修士之上,但是那些练气境的小修士也丝毫不掩饰对荆煜阳的厌恶,而且和从前最大的变化就是,就算境界差距极大,也没有人流露出一丝恐惧。

这是多年后「四院」行走天地间,和其他强大的势力最大的不同。

荆煜阳的家里也得知了书院发生的事情,荆家老家主先是关心自家孩子有没有受伤,然后得知耗费家族一百年利润,当年自已卑躬屈膝受尽委屈才得来的故秋砚也损毁,还是有些心痛。

更让荆家进退两难的是,耗费巨大财力,上下打点让荆煜阳加入青云书院,是为了能够顺利进入青云宗,得到青云宗的庇佑,这些虽然成功拥有天字班的名额,但青云宗是没有机会了。更进一步说,青云宗点名不要的人,哪个宗门又敢收入门下?

可适逢百年乱世,还得继续在书院学习,可荆老家主也是摸爬滚打风雨兼程度过了一生,又如何不知道被孤立的感觉?荆煜阳还是得咬牙坚持着,在书院里多待三年,争取多学点东西,将来不求宗门,自寻机缘!

虽说荆煜阳饱受压力,而且林一安闭关养伤越久,荆煜阳越被人看不起,但是林一安这半个月也是遭了大罪。

境界跌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栖虎山,那天无色真气突破结金丹有多引人注目,如今重回练气境就有多令人惋惜。

几位书院夫子都来帮忙检查过林一安的身体情况,托护心镜的功劳,林一安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大多是皮肉伤,骨头断了几根,十几岁的年纪,静养一段时间倒也无碍。

只是主管法器的纪夫子听说是紫烟护心镜挡住了那故秋砚的重击,一直念叨可惜:

“千年法器用来挡区区三个甲子功力的故秋砚,简直就是用开山刀切黄瓜,用......用昊天斧剁辣椒!”

摇着头便出门去了。

岑夫子也送来了一些不算特别名贵的灵草,也是因为岑夫子没能更早出手护住林一安,心中有愧。

林一安这才第一次吃到了灵气充裕的灵草,但是金丹崩碎,气府重建,对修道之人来说,无异于就此断绝修道一途。

很多修士因为各种原因境界跌落,便再也没有机会重回巅峰,从聚气境到飞升境,哪怕是宗师级的强者,境界跌落也不是儿戏。相当于徒步攀登一座孤山,一夜之间抹除了全部的旧路,要重新回到山顶。

本来是一个有天赋又勤勉的修士,可惜遭遇此劫,夫子们离开玄字院,都是脸色铁青,愁容满面。

林一安从来不是一个打碎牙吞到肚子里的人,绝不主动生事,也绝不会胆小怕事,睚眦必报。

荆煜阳这三年不会好过的,眼下有比找荆煜阳麻烦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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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安比竹临伤的重,如果那凶手是针对稷南书院,也早就该动手了。

半个月来,林一安每晚都静静等待,但一无所获。

难道说,伤害竹临,杀害老先生的凶手,目标不是稷南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