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下楼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菜,桌中央的锅也已经沸腾。祁安和白榆坐在一侧,林书杪坐在对面。
“你俩偷偷跑楼上去干嘛呢?”祁安笑得不怀好意,见人下来,起身往锅里下菜。
何让尘作为寿星,在主位上坐了下来,莫辞盈在他右手边挨着林书杪坐下。一坐下又看似不经意地解释了一句,“他说那茉莉生病了,我看看去。”
一说到这茉莉,祁安就想吐槽。这两人的送礼物,遭罪的还是他,为了把茉莉放到二楼阳台,他从外面搭梯子上去,还摔了个屁股墩,整个元旦假期都没法去蹦,去跳,去撒欢。
“行行行,赶快吧。”祁安把一盘子黄牛肉倒进红锅里。
何让尘眉心一动,“这才四点不到,催什么,你没吃午饭?”
祁安放下盘子,讪讪一笑,“这是我今天第一顿,昨晚熬夜打游戏了。”
说完,前又招呼三人,“怎么不吃啊?动筷啊。我知道,莫辞盈吃白锅对不对?这就给你下哈。”
其实除了祁安,几人都还没怎么饿,一顿火锅满桌子菜,也没吃掉多少,几人大多还是一起说着话。
“来,大家举杯。”祁安吃到一半觉得不够尽兴,跑去酒柜里拿了两瓶红酒。
所以现在每人面前都摆着一杯红酒。
“让我们一起祝贺,莽撞人小队,最后一位成员成年!”祁安应该是吃嗨了,说起话来也有些没头没脑。
“生日快乐!”几人齐呼。
叮!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喝酒这事儿吧,一旦开始就不太容易停下来。
尤其林书杪,十足十的人菜瘾大,当时她已经是有点脸红了,听见祁安一口一个尘哥地叫,把手举得高高的,“为什么?你比他大,为什么还要叫他尘哥啊?”
“因为他牛逼啊!”祁安说得理所当然,“可以这么说,在我们男生的爱好里,就没有什么是能难住他的。”
说到这个,祁安就停不下来,偏生两人又是发小,何让尘的家底都能让他给掏出来说光了。从两人一起爬树抓鸟窝,再到两家一起搬来镇上。
莫辞盈一直认认真真地听着,她这才明白,她对他了解得还是太少。她一直以为他的家庭可能就是比寻常人富裕一些,幸福一些。
但她今天才知道,他妈妈是知名作家,爸爸是市长。举家搬来镇上,完全是因为她母亲觉得在城里待腻了,没有灵感。
果然,他这样阳光温暖的人,只有在这像蜜糖一样的生活里,才能长成这样。
“那你为什么也要搬来镇上?”林书杪已经晕晕的了。
“因为我妈和他妈关系好啊!”祁安不以为意,“我妈不用上班,她一个人待在城里多无聊啊。”
到最后,祁安仿佛还是不够尽兴,拉着几人非要去唱歌。
他左手搭在白榆身上,右手搭在何让尘身上,“尘哥,去地下室呗,去唱歌。”
别墅的负一楼是影音室,几人在沙发上落座。祁安刚刚点好歌,又叮叮咚咚跑上去,没一会儿,又抱了两瓶红酒下来,看样子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何让尘坐在沙发的最左边,敞着腿,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时不时地划拉着。
祁安拉着林书杪坐在茶几前的地上,背靠着茶几唱着歌,两人虽然喝得不少,但耐不住嗓子好,唱得可歌可泣。
“我会试着放下往事,管他过去有多美”
“虽然很努力,练习着忘记,我的心却还没答应可以,放弃了你”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
两人一首接着一首,明明是给寿星过生,气氛却有些悲情。尤其是两人的歌声,一个赛一个地伤情。
坐在莫辞盈旁边的白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她拉都拉不住。
“尘哥!尘哥!”祁安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最后直接一屁股栽在沙发上,抱着何让尘哭诉,“尘哥!这是我陪你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
祁安又拉着几人玩游戏,最简单的摇骰子比大小,最小的喝。
可这三人,喝酒跟喝水似的,不管谁最小,都齐齐干杯。
到最后,只剩下莫辞盈和何让尘还在玩,几人早就醉倒在沙发上。
房间里光影琉璃,莫辞盈坐在沙发上,何让尘隔着茶几站在她对面。光线忽明忽暗地打在两人的脸上,放出暧昧的钩子,挠得人心痒痒。
“看不出嘛,酒量不错,运气也不错。”何让尘捏着骰盅,昏暗的灯光下,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是呀,承认吧,你就是个弟弟。”莫辞盈也喝了不少,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比我小半年的弟弟。”
何让尘气得笑出声,不着痕迹地弯腰,靠近她,“谁是弟弟?”
“你呀!”
“我不承认,除非你能赢过我。”
莫辞盈挑眉,清冷的脸上竟也带了些妩媚,“怎么算赢过你?再来一把?”
“这算什么赢?”何让尘直起身,抱着手臂,有种居高临下的矜傲,“考上B大,叫你姐姐。”
莫辞盈没应他,也没拒绝,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沙发上。
何让尘走到她旁边坐下,隔着半个人的距离,同样靠在沙发上。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听着音乐一首一首地放着,全是祁安和林书杪点的苦情歌。
大约放了十来首,莫辞盈忽然偏过头去,这才发现旁边那人抱着手臂,像是睡着了。
跳动的光影勾勒着他的轮廓,高挺的鼻梁,闭眼时才发现他睫毛很长,一头碎发蓬松又柔软。
莫辞盈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那茉莉花香又钻入鼻尖,像钩子一样。她慢慢朝着他靠近,近到她能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这脸,亲上去一定很软吧,她想。
她的心脏急促地跳动,猛烈到即便在音乐的掩饰下,她仍旧能听到咚咚咚的心跳声。
她一点一点靠近,又在距离他脸颊两三厘米的地方停住。
不行,不能偷偷摸摸亲他,即便是脸颊也不行。
正准备退开,忽然瞥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睁了眼,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莫辞盈猛地弹开,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结结巴巴地,“我……我……”
“你垂涎我的美色?”何让尘仍旧抱着手臂,欠了吧唧地问。
莫辞盈梗着脖子,不承认,胡乱扯了个理由,“我只是看你脸上有只蚊子。”
何让尘若有所思地点头,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所以,你是想帮我咬死那只蚊子?”
知道女孩子脸皮薄,到底没有多逗她。
这晚,几人从何家出来时,也才九点,凉风一吹,几人的酒都醒了不少。
就何让尘没喝多少,于是他挨个挨个把人送回家。回到家倒没收拾残局,留着保姆明天收拾。
洗完澡,已经快十一点。他拿起床上的盒子坐到桌前,手指一勾,轻轻扯开丝带,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装裱好的水彩画。
画上是少年投篮的样子,意气风发,张扬又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