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午休的时候,莫辞盈和何让尘两人就被叫到了办公室。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只有李静霜和张建华两人,也没有叫江怜。
莫辞盈隐隐能够猜到两人为什么被叫来办公室,她有些担忧地看向何让尘。进办公室前,他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而她自己却因为自己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李静霜和张建华一左一右地坐在同一张办公桌前,看着二人走进办公室,齐齐看了过去。
张建华呸了呸嘴里的茶渣子,拧上茶杯,放到桌上,当先开口,“这次期中考试,你们俩的成绩都很有进步,你们这个学习小组,真的很不错。”
莫辞盈低着头,知道他没有说完,也绝不是叫他们来听夸的。
果然,“但是,这个学习小组就到此为止吧。何让尘你的语文期中还考了126,很不错了。莫辞盈你的数学也能及格了,进步很大嘛。”
“老张啊。”何让尘大胆开口,“又不是满分,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嘛。这个学习小组还是应该继续下去的。”
林静霜在一旁搭话,“语文大部分靠的是积累,其实并没有很多需要补习的地方。我和你们数学老师询问过情况了,莫辞盈的数学基础也算是补起来了,后面跟着老师上课不会落下。”
“您二老就是怕我俩早恋嘛。”何让尘尤其直白,也不管三人是什么反应,“请两位老师放心,我和莫同学现在就纯洁的同学友谊,以及同一个学习小组的革命情谊。”
莫辞盈心里本有些忐忑,此刻却有些泛酸。果然,人的欲望就像是滚雪球一样,总是会越来越大的。得到了一些阳光,就希望天上的太阳只属于自己,只照耀自己。
“何让尘,你知不知道学校里都传成什么样了?”张建华有些动气,这小子从高一到高二一直安安分分的,从来不生乱子,怎么到高三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难道是叛逆期?
李静霜脸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语气也重了许多,“何让尘,现在不是你们任性的时候,就算你不怕那些传言,但你是男孩子,莫辞盈她是女孩子,她脸皮薄。保持距离才是你们最应该做的。”
何让尘先是看了眼身边站着的人,心道,真的好没良心,一句话也不说,就看他一人对线两张嘴。
他收回视线,铆足了力,继续据理力争,“那些传言不都解决了吗?就三班的蒋奇造谣,嘴又臭又碎,我都让他道过歉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传言了。”
见两位老师脸上的神色有些松动,何让尘又抛出最后一个理由,“况且,现在这学习小组可不止我和莫辞盈两个人,已经日益壮大起来,那可是事关整个一班和二班。”
何让尘作总结陈词,“两位老师,这学习小组实在解散不得。”
最后,两位班主任一致决定,解散学习小组这事还是作罢,毕竟这两人,除了走得近些,传些谣言,成绩可以说是稳步提升。
出了办公室,没走两步就是二班教室,莫辞盈刚刚抬脚,就被何让尘扯住。
莫辞盈还没从他刚刚那句‘纯洁的同学友谊’中回过神来,语气有些冲,“干嘛!”
何让尘挑了挑眉,嘿,脾气见长啊,“莫辞盈,你可真是没良心。我为了不和你分开,那可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莫辞盈心头一跳,“你瞎说什么呢?叫别人听去,又该乱传了。”
他没在意,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没良心,进去吧,我回班了。”
莫辞盈回到班上,站在桌前看了看,白榆正趴在桌上补觉,弓着身子把进出的过道挡完了。
她也不想吵醒他,小心翼翼地从桌子旁边的书箱里抽出语文课本,轻手轻脚地出了教室,站在外面的走廊,背起文言文来。
还没背两句,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一回头,白榆就站到了身旁。
“李老师叫你们是什么事儿啊?”白榆犹豫了一下,“是因为那些传言的事儿吗?”
莫辞盈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是。但确实是因为传言的事儿,李老师和张主任想解散我们的学习小组。”
白榆见她不太高兴,安慰她,“没关系,我数学不差,其实也可以帮你补习的。”
她又摇了摇头,“没,何让尘不同意,他说服了两位老师,学习小组没解散。”
他愣了一下,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
两人都没再开口。
直到午休快要结束,白榆才淡淡地开口,带着些许试探地问,“盈盈,你喜欢何让尘是吗?”
莫辞盈没有惊讶,也没有慌张,她在白榆面前,从来不用有这些情绪。
她没有转头看他,而是望着远处的紫藤花廊,她点点了头,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她喜欢何让尘。
因为那个人是白榆,所以她没有丝毫犹豫。
这个答案虽然在白榆意料之中,但他心里还是涌起浓烈的酸涩感,尝试几次,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细听之下,还是有些低落,“喜欢他很久了吗?从高一就喜欢他了吗?”
莫辞盈想起那个夜晚,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荒无人烟的街道,昏暗的路灯,她狼狈地坐在地上,没有什么旖旎的氛围。
她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这件事,毕竟有她父母的前车之鉴。只是在那天晚上,她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怕他们只有那一面的交集。
当第二天返校的晚自习课上,她最初是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看到那张没见过的脸。但她肯定,他就是昨晚那个人。
她忽然就明白了,喜欢这件事,是没有选择的。
“盈盈。”白榆叫她,她这才从回忆里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
白榆想了想,这事情还是不能瞒她,“其实,高一下期开学第一个月的时候,一直给你送早餐的,不是我,是何让尘。我撞见过他给你送早餐,对不起,当初你问我的时候,没能告诉你真相。”
“没关系。”莫辞盈低头,掩藏住脸上的落寞,“什么时候知道都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有想要和他有些什么。他那样的人,像是盛夏里最炙热的阳光,照耀的是鲜花,是绿柳,是一切生机勃勃。不是我。”
这样的莫辞盈,是白榆了解的莫辞盈,那个看似冷漠孤僻,却又自卑内敛的莫辞盈。她不该是这样的,即便遭受那些无法躲避的苦难,她却仍然坚韧,独立。
当下的痛苦是一时的,可留给她伤疤,却一直在那儿。每当有善意接近,她就扯开伤疤,回忆起那些痛苦,她也就不再收到善意的蛊惑。
白榆还想再说些什么,下课铃却在此时响起。
“走吧,回教室吧。”莫辞盈抱了抱臂膀,“果然,十二月了,挺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