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昼拉着幼春,光明正大地往唐府大门外冲,眼尾微微上翘,脸上浮现笑意。她小声道:"快快快!"

她的花花的一滴唾液便能让人处于昏睡困倦的状态,短时间内,那什么桃嬷嬷是不会再醒来的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出手,宫中礼仪,一国储妃,都见鬼去吧。

唐清昼一脚踏出门槛,另一边还转头朝幼春竖起食指,振振有词道:"下次再让我看见时珩,本小姐定与他没完!我跟他不共戴天,一山不容二虎!"

她看见幼春脸上突然白了,白得如那落雪一般,睁大了眼直直盯着她的背后,定格在原地。

唐清昼转过身子,撞上了硬邦邦的胸膛。她往后退,抬起头看去,对上时珩似笑非笑的脸。

时珩如玉的脸上眉眼微弯,语气却冷的紧:"唐二小姐,你要与本王不共戴天?"

唐清昼脸上的笑顿时凝结住,她默默开口道:"殿下,许是您听错了吧?臣女怎么敢呢,天大的胆子给臣女也不会和你造次呀。"

这里又没有旁人,她就是死不承认,看时珩能拿她如何!

怎么可能不和他造次,等着瞧吧时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时珩挑眉,淡淡道:"那看来确实是本王听错了。"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唐清昼,却让她后颈发凉。

"太子殿下,不知您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唐清昼进入正题,有些焦灼地问,但面色还是平静的。

再磨蹭下去,被其他人看到就不好了,比如她的母亲。她还等着出府看铺子去。

唐清昼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殿下,家父就在正厅旁侧的偏堂,臣女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她刚要穿过时珩旁向前走。时珩勾起唇角,慢慢伸出手臂,将她拦住。

时珩长眉微敛,徐徐道:"唐二小姐,本王今日便是来找你的。将至元春,皇祖母要去昭德寺为民祈福,让本王路过时顺便把你也带着。"

时珩加重了顺便二字的语气,双眸静深而淡漠。

唐清昼往周遭望了一圈,除了江?和幼春再无旁人。时珩已经对她装都不想装了吗?

唐清昼买来的两仪门那位武痴,两腿交叠躺在树上惬意地往底下打量。以他的视角,那太子殿下当真是温和近人,对他这主子多照顾啊。

他只能看到时珩低头望着唐清昼,脸上温雅地挂着微笑在说话。

唐清昼坐上时珩的马车。

马车里有淡淡的玫瑰与橘子皮交杂的香味,很是清爽而怡人。

时珩坐在中央,而唐清昼紧紧地倚着旁侧。马车异常的静,唐清昼扭动手腕后衣料摩擦的声音都非常清晰。

时珩开口:"怎么?唐二小姐看着很累?"

唐清昼气笑了,她没好气地回道:"殿下还是莫明知故问了,多亏了殿下与我情投意合,不然这种福分臣女也享受不到。"

时珩倒是坦然自若,他漫不经心地回道,已然恢复本样:"唐清昼,本王应该有提前警告过你了。"

"再说,还希望你能认清现实。"语气薄凉而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也是,这婚约不管如何,黄旨黑墨都写在那。她除非遭遇大祸大难,兴许才能作罢。

时珩余光看见唐清昼蔫头耷脑的模样,他嗤笑道:"唐清昼,你可别太惆怅了,毕竟以后这机会有的是。"

唐清昼语塞,然后她面朝时珩,笑靥如花。

时珩静静看着她波光艳溢的剪水眸,墨瞳幽暗,没有作声。唐清昼开口说道:"太子殿下,你也是,委屈您了,以后都得日日与臣女相伴了。"

时珩淡淡回道:"确实如此。"

唐清昼保持住面上的和蔼可掬。这是太子,这是太子,这是太子。

"唐清昼,别忘了,你我可是一见倾心。"时珩侧头,清隽的桃花眸里映着她的影子,瞧着温情脉脉。语气确实不咸不淡,甚至夹杂着冷岑岑的寒意。

唐清昼明显听出了威胁之意。但她明白,时珩是留了她一命的。

时珩若想以他的手段去悄无声息地让她消失,估计她很难抵抗。从他第一次露手,洞察力惊人的她便能察觉出来了,两人相差甚远。不论是势力,还是其他,不,可能用毒无人能及。

唐清昼心想,反正又不亏,结个婚而已,还有个美男相陪。虽然是个阴晴不定,性情恶劣,脾气很臭的表里不一的太子殿下。她最多牺牲自己的自由与快乐而已,仅此而已……

唐清昼想到这,好看的黛眉紧紧拧起,往昔淡如水的面庞不自觉地露出黯然的神伤。

她勉强地对时珩点头,说道:"那是……自然的。"

马车停下,江?在外低声道:"殿下,我们到了。"

时珩先下了车,唐清昼跟在身后,拨开轿帘,提起百花裙裙摆准备下车。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的面前,拇指上莹润的青石玉扳指映衬着他的手指,显得修长瘦削。时珩目光温和地抬头看着她,等她下车。

唐清昼的手覆上去,碰到时珩温热的皮肤。唐清昼心中一顿,紧绷地直起背来,慢慢在时珩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然后两人的手很自然地分开了。

唐清昼心里那叫一个五味陈杂,这触感虽然和她拉幼春的手无甚区别。可心里就是有异样的感觉,除了父亲和走失的哥哥小时候牵着她过,这还是第一次有所谓的未婚夫牵她。

她抬头看向身旁的时珩,时珩面色如常,有着恰到好处的温润与矜贵。唐清昼低低地冷嗤一声,转回头直面寺庙大门,大步流星。

太子温厚纯良,不知对多少贵女欣然伸手过。

时珩因为离得很近,很清楚地听见了。他不是很能理解唐清昼莫名而来的嗤笑,他懒懒地敛下眼皮,收回思绪,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