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头其实没说完全,苏子鱼还有一个臭毛病,就是不会拒绝人,小混混找他借二十块,他不拒绝,那也不能说叫不敢吱声,纯白给好吧。
挎着木篮子,苏子鱼往楼上走。
临近三楼,水母的声音响起:“重明珠就是这一层,正好是吴阿公上面那个房间,提醒一下,重明珠大概值五百积分。”
苏子鱼一阵吐槽道:“我靠,你怎么老藏着掖着啊,不早说,不然我用得着那么麻烦,直接拿了珠子走了!”
“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怕你闯祸,这里是异空间,重明珠是构造这里的核心,一旦珠子被拿走,这个世界就会崩塌,关键也怕那吴老头和立马的游魂与你搏命。”
苏子鱼走进力工的房间并关上门,里面看起来要比两个老人那整洁不少,胜在东西不多,只有些简单的用品。
地上是一层红色的晶体,像是某种水晶,像是自然经过千年沉淀而出的一样。按照水母的话来说,这叫双瞳涟心晶,文雅一点的说法是,重明鸟心瞳合一,眼成了心脏,精血从眼中涌出。另一个客观点的说法是,傻根的血混合着重明鸟的血泪形成的一种宝石,虽然不能兑换积分,但也极为珍贵,毕竟重明鸟也是神兽。
房间里有一只鹦鹉大小,像是野鸡一样的小鸟,整体是红色的羽毛,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眼睛里有两个瞳孔,那眼睛像是宇宙一样深邃美丽。
这不是重明鸟,而是灵魂进入重明鸟身体里的傻根,至于真正的重明鸟,早已经化成了重明宝石。本来如果不出错,应该是重明宝石牵引着傻根的灵魂重新归体,这样在这个鬼蜮中,傻根就相当于复活。
借助重明宝石,苏子鱼了解了来龙去脉,按照水母的说法,无论是重明宝石,还是占据重明鸟肉身的傻根,都可以换积分。但是苏子鱼,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他心里想着,自己已经废了,其实他自己也有预感,这辈子逃不出公司的手掌心了。自己苦就算了,为什么要害人家傻根也一样,不如让他真的去——自由飞翔一次!
可能这就是他的本性吧,就跟上次对叶玉瑶那样,总是选择成就别人!
傻根仅仅是继承了重明鸟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肉身而已,说白了和野鸡也差距不大,尤其是寿元方面!
一番交谈之后,苏子鱼说道:“我能带你出去,你愿意跟我走吗?”
傻根点点头,苏子鱼将其收入活储戒指之中。
用工具将双瞳涟心晶挖走,放进储物空间,苏子鱼上了四楼。
说白了这里就是一个大型的贫民窟,把原本很大的房间隔成一间间很小的,再每层配上一两个厕所,这样能收不少租金呢。
这楼本身是外国的商人修建的,不然普通的人家一般都修一两层的平房小楼,没技术修这么高。
四楼和其他楼层不一样,里面没有明显设置隔间的痕迹,是原本图纸上那种一间一间的单间。
找到七号的牌子,苏子鱼从篮子里收拾出要派送的东西,两包用黄油纸包裹的酱肉。
“咚咚咚......”敲了敲门。
许久之后,门开出一个缝隙,探出一个脑袋来,眼睛跟死鱼眼一样有些僵硬,皮肤毛孔隐隐有些发青,嘴唇发白,头发极为干枯。
“您......您好,我是吴阿公的亲戚,吴阿公生病了,今天我替吴阿公来给你们送酱肉。”苏子鱼有点被吓到了,因为这人和阿公他们没法比,像是僵尸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生机,毛骨悚然的,阴冷阴冷的,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男人收起门后的反锁链子,示意让苏子鱼走进来,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直接跑走了,也不跟苏子鱼过分搭话。
一股混合着腐臭,脚臭,汗臭几种味的混合臭味扑面而来。
地上是各种生活垃圾,差不多把地板都铺满了,这里的环境简直跟猪窝一样,脏乱差。
内部的布局,明显看见有很多挡板,从露出的边角隐约看得到是一些由木板搭成的简易小床铺。
房屋的最中间围坐着四个人,正在打麻将。
其中一个坐在椅上的,赫然就是刚才那个开门的男人,对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靠墙是一个老头,离过道近的地方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
仔细看这些人的身体情况很相似,都毛孔发青,眼睛僵硬,头发枯燥。
看来这里是一个麻将房,强忍着臭味将东西放下,苏子鱼准备跟男人拿了钱就离开。
就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抽着烟的女人:“哈尼,亲亲,快跟我亲亲。别打牌了,人家来找你了呦!”
女人径直朝尖嘴猴腮的男人走去,以一种很夸张的幅度扭着屁股。
“自摸眼镜,我胡了!”中年妇女推倒牌码跟老母牛一样声音拉长。
“他妈的,今天手气真差。我媳妇来找我了,看来得好好冲一下喜,老子都输了七天了!”尖嘴猴腮的男人摔了一下牌,起身准备走。
“怎么,你他妈自己输了钱就想散场子?老子也输着呢,牌桌上的规矩是忘了吗?你要是给我们三家赔钱,我就同意散场。”老头直接站起身,嘴里唾沫星子满天飞,最大音量地狂吼道。
尖嘴猴腮的男人看见一边的苏子鱼,站起身,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币,直接塞到他兜里,并将他推到自己的座位上:“小哥,你替我玩一会,输了算我的,这钱就当是给你的小费,你拿着,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们几个闭口不言。”
“哐啷哐啷.......”手洗牌的声音继续。
随即,青年一把搂住刚进来的女人,直接不避讳地揉着屁股,也没有出门,径直朝着后面的隔间走去。
几分钟之后,负责阻隔的木板一直摇晃,里面传出来响声很大且断断续续的呻吟之声。
苏子鱼听得面红耳赤,其他人则是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还能借着话题,时不时开几个荤段子玩笑。
随着牌局的进行,几个也开始分食黄油纸包住的酱肉,苏子鱼也沾光分到了几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房间的灯一下子就熄灭了,整个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世界。
苏子鱼用手指引出气火,试图照亮周围,
“啊啊啊,别吓我,我尼玛,我胆子小!”一阵杀猪般的嘶吼响起,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滴啦滴答......”
某人被吓尿了,因为他看见了一张死人脸,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嘴角还爬着蛆虫。
火烛光照到的地方,正是那个中年妇女的腹部,只见她的肚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开一个大口子,一块酱肉连同着蠕动的蛆虫,一起滚落出来,连带着一些粘液往地上流。
水母的声音传来:“呦呦呦,也该我吐槽你一回了,哈哈哈,胆小鬼。怎么,你是裤衩渴了吗?怎么还给裤衩浇水啊?”
这个空间里的时间流速也比较特殊,至于场景,确实一部分是根据吴老头的意念来的,但是灵魂不止一个,这些逸散的灵魂还能一定程度保持自己的独立思想。
只是他们意识不到自己死了,每一天都在重复,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刚才情况就是到了重启的那个时间点了。
重明珠不能保持其他人也肉身长久不腐,只是延缓腐烂,所以每到重启的时候,其他人的意识就会离开身体,认为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的轮回开始时,才会肉身和灵魂合一,所以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苏子鱼会看到正在腐烂的空壳。
也许一百年之后,就会变成了一具具白骨,但当事人并不知道自己死了。
本来还是有点好奇的,想进去瞄一眼隔间里的那两人,是个什么体位姿势,但是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苏子鱼还是狼狈逃走了。
在水母的建议和帮助下,苏子鱼将重明珠取走,并且使用上黄菜九当时在道观的那点伎俩,勉强给这些灵魂做一个送别。
由于失去了相的限制,灵体的梁阿婆也站了起来,两位老人仍然依偎在一起,露出了解脱般的微笑。
“老婆子,你慢点走,你放心,黄泉路我也陪着你。”
梁阿婆突然站定,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纸团,解开一层层束缚,里面躺着一个由黄油纸打磨成的戒指,将其戴在吴老头手上“如果有下辈子,答应我,让我做一次男人,换我照顾你!”
谁也不能很完美地用文字形容什么是爱?也许,就是这样,简单的温饱和陪伴。
也许,只有放到一个故事里才能看清它的样子,哪怕是一个不那么美好的故事。
一张黄油纸包裹着四季三餐,一张黄油纸连接着一生一世!
“水母,它们是去地府投胎转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