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北凝视着江眠,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因为病床上的江母,他几次张口,却又欲言又止。

在回家的路上,江淮北坐在副驾驶座上,沉默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眠眠,关于你亲生母亲的事情,我认为有必要让你知道。”

江眠在得知自已与江淮北和江母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一刻,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遗憾。他多么希望自已是江母的亲生孩子,这样或许就能与江母的骨髓匹配成功。然而,此刻的他心如死灰,没有丝毫头绪。

当他听到江淮北要提起这件事时,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然而,江淮北却不顾他的意愿,径自讲了起来。

原来江母有一位亲妹妹,因为右耳先天耳聋,就被叫做“小耳朵”,而江眠就是她的亲生孩子。

张扬和小耳朵自幼相伴,堪称青梅竹马。

高中时,他们便情定终身。

大学毕业后,二人顺理成章地喜结连理。

张扬舍不得小耳朵在外辛苦奔波,便独自扛起生活的重担,拼命工作赚钱。

日子如繁花似锦,越来越好,张扬也宛如一艘帆船,在商海中起航,开设了自已的公司。

他的财富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忙碌的身影如同陀螺,不停地旋转。

而小耳朵与他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能说的话再难处在一个频道。

一个人热衷于研究生意的风起云涌、人际关系的错综复杂。

而另一个人的话题最多也不过是今日超市里猪肉价格的涨跌,就如同两条平行线,再难有交集。

失去了共同语言的桥梁,张扬与小耳朵之间的沟通之路也随之断裂。

此时,公司里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了几位刚毕业的年轻小女孩,她们活泼可爱,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轻而易举地就能讨人欢心。

在公司这片狭小的天地里,张扬和她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久而久之,情感的防线渐渐松动,最终出轨的念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至。

有了第一次的越界,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纸是包不住火的,事情很快就捅到了小耳朵面前。

两人无数次的争吵冷战。

小耳朵舍不得当年的少年,一次次的盼着张扬能改过自新,浪子回头。却一次次被张扬伤得体无完肤。

最后决定离婚的时候发现怀孕了。也就是有了现在的江眠。

张扬得知小耳朵怀孕后,对她再三发誓,说一定改过自新,会好好对她。

小耳朵信了,也看见张扬在一天天变好。

两个人还经常一起去母婴店挑选宝宝用的东西。

一切都在向美好的事情发展,就在小耳朵被幸福包围时,一位接着一位。不速之客找上门。

小耳朵这才惊觉到张扬在骗他。

她无助,愤怒,失落,痛哭流涕。最后决定去找张扬问清楚。

这一出门就再也回不来了。

小耳朵在路上遭遇了车祸。当她被送到医院时,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江母的手掌,仿佛那是他生命最后的依靠。

她艰难地撑着最后一口气,用微弱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哀求着:“姐……姐,孩子……”

那声音仿佛是从九幽之下传来,充满了无尽的哀怨和绝望。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眼神就黯淡了下去,生命的火焰也在瞬间熄灭。

小江眠从母体中被医生的抢救下,活了过来。

所以从小身体就不好,被江淮北夫妻二人严格要求,制定十分自律的生活作息,每顿都吃得十分营养,这才有了如今活蹦乱跳的江眠。

江眠聆听得无比认真,犹如一座雕塑般表面纹丝不动,然而内心却早已被愤怒的火焰吞噬,气得咬牙切齿。

他的双手仿若铁钳一般,紧紧握住方向盘,青筋暴起。

清晨,江眠还在迷蒙中,就被江淮北召唤到了总裁办公室。

“眠眠,西区块地还得你来继续跟进啊。”

江眠坐在沙发上,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不是应该由项目经理负责吗?”

江淮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沙发前,轻轻地坐下,然后伸手拍了拍江眠的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甲方的要求,没办法啊,只能辛苦你了。”

江眠闻听此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顾瑾川那张冷漠如冰的脸庞。

自那顿饭以后,两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再无任何联系,也未曾再度碰面。

江淮北忽然慨叹道:“我起初还倍感诧异,一家游戏公司怎会突然萌生投资房地产业的念头。昨日我与小顾应酬进餐时畅谈一番,这才知晓他和你竟是高中的同班同学。二十出头的年纪,他白手起家,年纪轻轻便已成为大老板。他的言行举止稳重端庄,毫无架子,真可谓是后生可畏,未来可期啊!眠眠,你应当多向他学习,多与他走动走动,定会让你受益匪浅。”

看着江淮北眼中闪烁的光芒,江眠神情有些恍惚,如坠云雾。

此刻说出的话也未曾经过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他确实很有魅力,也难怪我会……”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回过神来,目光紧张得盯着江淮北,生怕他发现什么。

江淮北闻言却也只是淡淡笑了笑,“眠眠,你长大了,爸爸老了……”

七月,烈日如炎,酷热难耐。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热气,仿佛要将人烤熟。

江眠头戴安全帽,身后紧跟着几位负责人,在大门口焦急地等候。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商务车宛如一条铁龙,缓缓驶来,最终停在江眠面前。

下一秒,顾瑾川从后座打开车门,优雅地下了车。

江眠连忙伸出手,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礼貌而又公式化地问候了几句。

顾瑾川看着他热得满脸通红,汗水如泉涌般直流,面无表情地伸出指尖,和江眠轻轻一握便迅速抽回自已的手。

感受到指尖残留着江眠炙热的温度,还略微带着湿润感,顾瑾川表面不动声色,却当着众人的面,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方手绢,仔细地擦拭着刚刚被江眠触碰的地方。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江眠的眼睛,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但也只是短短一瞬,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顾瑾川从助理手中接过安全帽,稳稳地戴在头上,然后跟着江眠一起进入了工地。

此刻的工地静悄悄的,工人们都去食堂吃饭了,只剩下他们一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工地上回荡。

江眠带人边走边讲解,旨在让甲方了解情况,同时也给顾瑾川吃下一颗定心丸,让他坚信只要工程持续推进,竣工在望,绝不会让他亏本。

顾瑾川聆听得极为认真,还不时提出一些问题,犹如夏日的蝉,不知疲倦。

约莫半小时过去,他们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此时的顾瑾川,犹如被烈阳炙烤的大地,心中焦躁不安,满脸写着不耐烦。

江眠见此情形,正欲提议先寻一处地方休憩。

前方蓦地窜出一群人,他们扯着横幅,闹哄哄地,看样子是要找工地负责人的晦气。

瞥见不远处有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料想他们定然是管事的,便调转脚尖,口中嚷嚷着,直直地朝他们走去。

江眠对这群人的来历再清楚不过。这块地皮是从其他公司手中签过来的,那时的江家,无论是财力还是人脉,都如日中天,正是野心勃勃、风头无两之时。

由于缺乏充分的调查,便轻率地签下了地皮。

未曾料到,这块地皮竟然牵扯众多纷繁复杂的关系,惹来了一场又一场官司,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才勉强摆平。

然而,事情尚未解决,江家公司就遭遇了危机,再也无法像往昔那般财大气粗,无法再轻易用钱解决问题。

于是,他们开始互相推诿责任,犹如踢皮球一般。可那些人却并不买账,转而采取他们自已的手段来寻衅滋事。

江眠使了一个眼色,其他人心领神会,如离弦之箭般立刻冲过去,一边打电话叫人,一边拦住闹事人群的去路。

“顾总,我们还是先去别的地方吧。”

顾瑾川的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那群大喊大叫的人,冷声道:“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我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什么意思?”顾瑾川凝视着江眠,下巴朝着不远处的人微微一点,“小江总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江眠深吸一口气,郑重解释道:“顾总,您今天所见只是一场误会,绝对不会影响我们后续的发展,您尽可放心。”

顾瑾川冷笑一声,满脸不认同:“误会?可我为何听说这群人隔三岔五就来闹事。我还听说这种状况已持续两三年之久,时至今日仍未解决,贵公司的业务能力之差,真是令人堪忧。”

江眠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些都是前任公司留下的烂摊子,和我们毫无关系。”

合同一签,纠纷也随之而来。说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恐怕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顾瑾川眼神冷漠如冰,紧紧地盯着江眠,“小江总这是又把我当傻瓜一样戏弄啊。”

这个又字说的十分微妙。令在场的几个人一瞬间摸不着头脑。

感受的看看江眠又看看顾瑾川。

江眠从早上接到通知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工地,上跑下走地了解工地进度,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午的事务,只为防患于未然,以应对如今这种棘手的情况。

结果却不尽人意。

江眠本就酷热难耐,对藿香正气液的味道更是厌恶至极,因此并未饮用。再加上长时间的营养不良,此时的他只觉头晕目眩,心中一阵翻涌恶心。

但他仍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坚定地保证道:“顾总,我们定会尽快解决当下难题,请您放心。”

“事已至此,你还能有何办法?难道要如前不久那般,为了签订合同爬上他人的床,连脸面都弃之不顾了吗?”

顾瑾川说这句话时,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巧能让在场之人听得真真切切。

这句话其实很早之前顾瑾川就想问江眠了,只是他偏偏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的。

害的他自已心里面十分难受,脑子里还经常乱想一通。

虽然此刻这句话带着羞辱的意味问了出来了,但是顾瑾川心里十分紧张。

如果他要是从江眠口中听见一句不爱听的话。他就……

就什么还没有想好,就听见江眠的回答。

“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江眠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对现在的顾瑾川感到十分陌生。

他不明白顾瑾川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但他还是十分认真得做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