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旧罢,长宁便让琥珀带着琵琶回她自已房里看看,又额外准备了许多礼物等着琵琶带回去。
须臾,琵琶去而复返,进了殿内,有些欲言又止。长宁见状不由惊异,便倚在美人榻上,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新唐书》。
“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直言便是。你我之间,何必如此?”
“这……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琵琶迟疑地斟酌着字句。
其实早在她回府见到公主的第一眼起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平时日日伴在公主身侧形影不离的秋鸿竟然整整大半日都不曾见到过身影!而且公主竟然习以为常一样,只言片语竟也都不提及秋鸿,就仿佛府中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似的。
事出反常必为妖。琵琶心中疑惑却不敢开口贸然询问,只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公主的神色。只是这大半日相处下来,公主神态和言语都与往日几乎没有半分区别,这让琵琶更觉得十分蹊跷,遂私下里找机会悄悄问了琥珀,这才恍然大悟,想来是秋鸿不知做了什么彻底惹恼了公主,这才导致今日情景。
“奴婢从后院过来时……无意中看到秋鸿正在被一群下人围起来欺辱……”
“什么!”
长宁“腾”地一下子坐直起来,声音不由变了调儿,一双荔枝眼焦急地望着琵琶。
意识到自已的失态,长宁有些尴尬地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板起面孔故作冷硬道:“他自已做错了事,合该……”
“罢了,咱们先去瞧瞧他罢。”
长宁像是认命一般地叹了口气,偏过头去不敢再看琵琶的目光,径直上了轿辇。
才到后院的浣所就听到一阵嘈杂之声,一群人团团紧密围着一个白皙清瘦的少年,面上满是戏谑嘲弄之色。
“就你?得罪了公主殿下还不老实,乖乖地把这十盆衣裳在日落前浣洗干净!若是不然——”
为首的那人十分孔武粗壮,扬起握成实心的拳头就要朝秋鸿脸上抡下去。长宁心头一跳,还没来及得反应过来,人已经扑在秋鸿身前紧紧护住了。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那为首的汉子见公主突然冲出来已是被吓得泄了力,又教跟在身旁的小海子一脚踹了个趔趄,直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失了魂儿。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求殿下饶命啊!”
长宁没有理会身旁众人,一双黑白分明的荔枝眼中满含泪水,只死死地盯着秋鸿。那原本白皙清秀的容颜上多了许多或青或紫的淤痕,唇角还有新流出未擦净的血迹,想来是被这里的下人们合起伙儿来欺负捶打的。日复一日,新伤叠旧伤,密密麻麻,十分惹人心疼。
“为什么不还手?”
此时,心中强行积压许久的感情瞬间决堤,铺天盖地汹涌而来,几乎淹没了长宁。她再顾不上什么礼法体面,望着这个自幼相伴,一片痴心的少年,再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只将他抱在怀中默默流泪。
琵琶早带人驱赶净了后院的下人们,默默退下,将此地留给公主和秋鸿。
秋鸿瞬间感到死而后生一般的救赎狂喜,姐姐没有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