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47年,元宵节,十一点整,咸阳秦王宫,一场隆重的盛宴正在举行。

上位,坐北朝南,坐着三个人,面前并排放着三张小桌。正中坐着一位三十五岁的男人,瘦高个子,大约一米七的样子。头束金色王冠,穿黑色王服。面色腊黄,两眼微垂,似有病态,勉强撑起精神,此人正是朕的家父秦王。

家父左边坐着一位五十多的贵妇,凤冠霞帔,体态微胖,大约有一百三四十斤。白晢面皮,雍容富态,神采奕奕,目光如炬,此人正是大秦国的华阳太后。是朕的奶奶,亦是此时秦王的干妈。

家父右边坐着一位二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身材曼妙,玲珑可人。粉黛眉,瓜子脸,不怒自威。一双黑灵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勾人魂魄,让人欲罢不能,喜不自胜。黑色的长发及腰,宛如山间瀑布飞泄,柔软丝滑,头束凤冠,仿佛是天上仙女下凡,此人正是朕的亲娘赵王后。

三层王阶之下,左垂手一溜坐着十几个男人,皆是朕的叔伯,赢氏宗亲,每人面前也各安放一个小桌。离王榻最近的一是四十大汉,穿紫色袍服,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正是朕的伯父,宗亲领袖赢傒。而朕却坐在末端一席。

右边一溜小桌,后面也坐着十几个人,皆是大秦股肱之臣,得力干将。一个个神情肃穆,正襟危坐,仿佛不吝言笑。

此时,我爹秦王嘴角微笑,左手在空中一挥,做请客状,言道:“趁此良辰美景,寡人略备家宴,众人不必拘谨,都放松些。”

只见众人一起拱手,齐声喝道:“谢大王宴”。

秦王微微点头,接着又说道:“众人皆是寡人肱股,现在宣布一个大喜事。寡人现在立嫡长子政为太子,大家以为如何?”

朕虽坐的最远,但此话仿佛就是天籁之音,让我如痴如醉。心里仿佛又有万马奔腾,激动难捺。正欲起身,磕谢王恩。

突然有一个女高音,刺破了短暂的宁静:“好,好,好。现在宴上无以为乐,我这几天发现了一个乐子,大家先乐一乐,再议正事,如何?”

还没有等大家反应过来,只见那妇人拍了一个巴掌。寻声音望去,此人正是华阳老太后。我心里万分不爽啊,这比吃了个苍蝇还难受。暗自骂道,你这老太婆,关键时刻携什么乱啊!

只听得一阵鼓乐齐鸣,五六个优伶闪亮登场。

他们戴着鬼头面具,头上束着野鸡羚子。载歌载舞,腾挪闪跳,扭臂挎腰,似蛇精一样游走,实实在在是北方赵国的舞蹈。

他们慢悠悠极具煽情的模仿陈瑞的声音唱道:“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我还是千百年前爱你的白狐,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来生来世还做你的狐…”

所有的人都被这天籁之音和曼妙的舞蹈所陶醉,甚至有人用指节轻轻扣击着桌面。

这时有一男子,高声尖叫道:“你这狐仙是邯郸的吧…” 众人一起望去,原来是阳泉君芈宸。只见他身躯扭动着,跟着优伶的节奏,学的滑稽至极。

堂下爆发出一片哄堂大笑,华阳老太后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拍手叫好。

只见二十多岁的赵姬,脸色气的铁青,用手哆哆嗦嗦的指点着优伶,骂道:“无法无天,放肆之极,全部可杀。”

只见高坐上的秦王先是惊喜,精神一振。当眼角余光惊鸿一瞥,见到爱姬的表情,愰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华阳太后提前设的局,故意让我的赵姬出丑。

只听优伶又唱道:“我长得漂亮又风骚,从此君王不早朝。生出野种…”

大家笑的更开心了,而朕的娘亲脸色更加苍白,显然极力压制内心的怒火。

母亲受辱,儿子伤心,自古母子连心。朕一切都看在眼里,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哐啷啷,拔出佩剑。对着唱歌的那个优伶,胸上就是一剑。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血流如注。身子向后倾斜,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其他几个优伶四散奔逃,嗖嗖的蹿出殿外。

事发突然,电光火石只在几秒之间。有笑的一半笑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了,热闹的场子突然间寂静了。

高坐上的秦王先是惊愕,后是愤怒。厉声吼道:“大胆,逆子,武士安在?”

殿门吱一声,突然闯进来一队武士。手拿长戟,腰悬利剑,威风凛凛,寒气逼人。他们齐刷刷的把明晃晃的戟尖对着我。

而朕毫不畏惧,拿剑和他们对视着。华阳太后突然对武士吼道:“这就是大王将要立的太子?快下了他的剑…”

朕脑子一片空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是秦王剑,谁敢?”

只见我爹老秦王噌的从座位上站起,显然是受到了华阳太后的压迫。

局面马上就要失控了。突然赢傒一个剑步蹿到我的身旁,一边夺我手上的佩剑,一边劝道:“殿下,息怒。你这样子僵持下去,越发不可收拾。对秦王不利,对自已不利,对秦国不利啊。”

这个大伯一向正直,朕心里也是很敬重的。此刻,我也逐渐恢复了理智,确实是自已太草率了。

我松开了手中的长剑,只听我爹,喊道:“把这个逆子,关到思过殿,把赵姬关到彰寿宫,全部不准出来。”

武士们分成两队,分别跟着我们娘俩走出大殿。身后传来老秦王剧烈的咳嗽声,用眼角一膘,一股殷红的鲜血从老秦王口中喷出,然后身子软垮垮的瘫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