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木马计
西盛和西玉是亲兄弟,长相也有些相似,性格却大相径庭,西玉古灵精怪,西盛却是闷葫芦,见到许樱珠和白音阙回来只是问了个好,便回到山庄中特意为他准备的实验室里继续做起了研究。
“音阙,你打算拿爷爷怎么办?”许樱珠窝在沙发上,半倚着白音阙的身子,望向窗外一株刚绽了朵儿的曼陀罗,天阴欲雨,空气中是沉闷的压抑,连带着许樱珠的人也闷闷的。
“那老东西说的话倒滴水不漏,我想着是有人给他开出了无法拒绝的条件。”白音阙挑着她的发丝卷在指尖。
“我们用紫瑰石把陆修篁废了,他垂死挣扎时龙氏也死了不少人,两败俱伤,可是给唐氏省了不少心——说不定是唐氏感激我们?”许樱珠问道。
“我和唐氏早没什么联系,唐氏也只会感激宋清梧。不过咱们去找笙歌玉可只有宋清梧一人知道,既如此,幕后推手十有八九便是她。”
“那宋清梧为何要这么做?”许樱珠问道,“逼迫白天懿把笙歌玉复原,她为什么要做有利于我们的事情?”
“让我们以为笙歌玉还能用,指望着笙歌玉再现华光,她便更好下手了。”白音阙轻笑,“她想得倒周全。”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笙歌玉的灵力再也无法恢复?”许樱珠问道。
“若笙歌玉还有恢复的可能,这些年陆修篁又怎么坐得住?”白音阙笑道,“再者,那匕首手柄中散落的碎块根本不是笙歌玉。”
许樱珠满脸疑惑地望向白音阙,却见少年的容颜愈发阴险而瑰魅,他从怀中取出匕首,弹开手柄,倒出那一堆碎块,摊在桌面上。
许樱珠将玉石完整地拼在了一起,笙歌玉原本是一块青绿的玉璧,中央是一片竹林琵琶浮雕,许樱珠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碎片推在一起,疑惑地望向白音阙。
“还不明白吗?”白音阙向许樱珠眨了眨眼睛,“笙歌玉早就被陆惊澜毁掉了。”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许樱珠诧异道。
“陆家秘事,本不该知道的,只是那一次陆惊澜被笙歌玉的能量反伤,只有西盛能救。西盛极其敏锐,从他的伤口上发现了笙歌玉的痕迹。”白音阙轻笑。
“也就是说……”
许樱珠望向他。
白音阙笑着点头。
“决意打碎的东西,永远不可能再完美地拼回原样。”许樱珠恍然大悟,笑声愈发轻快,“你呀。”
龙鳞璧,这是最后的东西。
许樱珠窝在躺椅里,仔仔细细地思考着白音阙要走的路,冲破体内的冥族血脉只差一步,却也只是他迈向神族的第一步,打开这扇大门的时候,那才是腥风血雨的开端。
但龙鳞璧是否真的如白天懿所说,在白氏大厦之中呢?许樱珠不知道,她看着身边的少年似乎丝毫不被未来之事烦忧。
第一次见到他,他只有二十岁,如今也已过去六年了,少年成熟了许多,身上源自白氏的贵气亦是愈加浓烈,从前澄澈的眼眸此时她愈加看不透了,精致而俊美的脸孔也愈加妖诡而神秘。
然而许樱珠不知道的是,她有一双同样澄澈的眼眸,而在白音阙眼中,时移世易,她的眼睛依旧是澄澈的。
是季夏的下午,阳光斜照,花园里各色月季和曼陀罗盛放着,角落里还有一株白牡丹。许樱珠从通灵璧出来时就已经是盛夏,早过了牡丹的花期,白音阙知道她爱白牡丹,就用灵力吊着牡丹的灵气。
只是今年的牡丹开得不是很好,叶片边缘有些蔫着,花朵看起来也没什么生气,苍白如同病重的少女,让人忍不住扼腕痛惜。
白音阙仿佛看透了许樱珠的心事,笑道:“姐姐,你觉得龙鳞璧在白氏吗?”
“我不确定。”许樱珠摇着团扇:“你也在想这个吗?”
“不用着急,既然宋清梧已经打算这么做了,就拿定了我们会牺牲白天懿复原笙歌玉。一旦她把风声放出去,咱们这音遇山庄可就真成了是非之地了。”白音阙缓缓问道,“你觉得,这一局何解呢?”
许樱珠沉默良久,只觉得头痛得很,恍惚之间她脑海中仿佛闪现了什么东西,只是还未来得及抓住,那偶然闪现的灵光已然不知所踪了。
“我们已经把羽族惹毛了,他们必不会手软放过,冥族有宋清梧统领,即便唐氏掌权也会听从宋清梧调遣,现下已经腹背受敌,音遇山庄很快就不再安全了。”许樱珠皱起眉头,白音阙耐心地听她说着。
对待她,他总是很有耐心的。
“现下若要一举突出重围,唯有祸水东引、浑水摸鱼。”许樱珠的语气很轻很轻,她遥遥地望着那一株惨白的牡丹,卷了边、焦了叶,如同她久未翻开的书页,书里的文字明明在记忆里早已淡去,却再也不敢翻开一页角,任它孤独地静止在时间长河里,而许樱珠也只有远远地看着它。
白音阙依旧没有说话,他在等。
“魔尊的伤也该好全了。”
微风卷过,轻盈的牡丹花瓣如同少女的纱衣,她遥遥地望着它,就像望着一个遥不可及的自已。
她终于挪开了目光。
魔族圣河。
“尊上,”江鹰向萧绮怀行礼道,“您的伤久不见好,要不把七太爷请回来给您看一看?”
“不必了。”萧绮怀点了些药泥在伤口上,魔族体内毁灭之力甚强,连带着身体都比常人恢复得要慢些。
“尊上,您这么不爱惜身子,樱珠小姐知道了,怕也是要心疼的。”江鹰迟疑着试探道。
“她这一仗打得漂亮,借着宋清梧的手让龙氏和陆修篁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还让宋清梧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确实厉害。”萧绮怀重新拉好衣服,坐在了圣河河畔。
“周爇倒是出奇地安静。”江鹰说道。
“是啊,她把所有的能量集于一端,惹得羽族动荡,他居然能坐视不理。”萧绮怀皱眉道,“不是他的风格。”
“他好像不怕白音阙对他下手。”江鹰疑惑。
“事出反常即为妖,多提防着些吧。”萧绮怀说道,“对了,这些天如果樱珠过来,不许踏入圣地一步,让守卫都戒备好,不得有误。”
“是。”
是日下午,许樱珠思虑许久,向白音阙开口道:“音阙,我想了想,无论如何,必得回白氏大厦一趟。”
“是啊,是得回去,虽说龙鳞璧不一定在白氏,但也是要仔细找一遍的。”白音阙点头道,“对了,这个匕首你带着,我瞧着精致得很,手柄的红宝石也是上佳,我在匕首上附了些灵力,你带在身边,必要时也可一用。”
许樱珠点了点头:“这纹路也很好看,是白氏独有么?”
“是,这匕首是当年白夫人所用,白夫人盛极一时,在冥族历史中,与陆惊澜算是比肩的人物,只不过陆惊澜后来退隐,不然,也轮不到白夫人名声大噪。”白音阙说道,“你这些天也累了,休息休息,我去安排一下,明天回白氏。”
许樱珠点头,覆上他的手,少年容色不减,反倒更加意气风发。许樱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高大而坚毅。他回头望了她一眼,对她笑着,许樱珠报以微笑,挥了挥手。
她不怎么见他笑,即便笑也是压抑的,生意场上她见过雷厉风行的他,法阵纠缠时她见过气势逼人的他,谈判局中她见过鹰视狼步的他,牵扯起唇角的模样暗藏无尽杀机。她知道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六岁,却有二十六年的生活都是险象环生。
他老成得不像个少年,尤其是这个年龄对冥族来说只是生命的最开端,他的许多情感都被扼杀掉了,适者生存,他现在是极沉稳的,做事甚至比萧绮怀还要周密三分。
只是,许樱珠没有意识到,她为他打开了一个缺口,她是爱玩的,他本来孤身一人倒不至于如此癫狂,把三族搅成一团乱粥。他本来的计划一步一步环环相扣极其稳妥,但现在他不再在意每一步的成败,他只想许樱珠开心,他总有办法替她收拾残局,就像即便他知道真的要将祸水引到魔尊头上是很难的事情,也想看看许樱珠到底愿不愿意下这个手。
她卧在躺椅上,静静地翻着那一本《小窗幽记》,旁边檀木小茶几上的薄荷茶渐渐凉了下去。
翌日,许樱珠刚起床,便被白音阙拉起来梳妆,她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认真地替她描眉。
她眨了眨眼睛。
“今天怎么想起来替我梳妆?”许樱珠笑问道。
“回白氏嘛,很多人都见过你。我没接触过多少女孩子,但女孩子大概爱漂亮,就为你准备了条裙子。”白音阙收了笔,顺手为她挽了发。
许樱珠浅笑着揽过镜子:“不错啊,什么时候学的化妆?”
“秘密。”白音阙笑着推开门,他将盛装的许樱珠扶上车之后,便向西玉交代了什么事情,随后便亲自开着车跨越郊区抵达市中心。
白氏大厦一如既往地宏伟,白音阙牵着许樱珠,推门进入的刹那之间,许樱珠似感到头脑中有什么东西被撞裂——与她第一次触碰到白氏玫瑰的场景一模一样。
“这样大摇大摆地回来,你就不怕惹人注目?”许樱珠问道。
“当然不怕。”白音阙笑道,“要的就是万众瞩目。”
已许久未踏入白氏大厦了,许樱珠因为相貌而被董事长带在身边的故事还被白氏员工口耳相传,而当初舞会上惊艳众生的女孩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白天懿最器重的小孙子白音阙的未婚妻,这也成了白氏新员工打探白氏八卦的第一站。
此刻传说中的许樱珠突然回到白氏总部,登时让许多人傻了眼。
但许樱珠不在乎,生命中有太多的事情,让她早已经心力交瘁,以至于根本不再有多余的情绪分给这些于她而言无足轻重的人们和言语。
白音阙牵着她的手径直走到了电梯前。
十七层是白天懿的办公室,他推门而入,房中果然有他预料之中的人。
“音阙?好久不见啊。”白珩签下一项合约之后,扬眉对来人一笑。
“好久不见啊,二哥。”白音阙报之一笑。
“白天懿做好了死的准备,不可能不顾及白氏,大哥他是不会再用了,二哥当然是最好的人选。”白音阙轻笑着,对白珩的秘书打了个手势。
“想来这位便是樱珠妹妹了,久仰,果然是一代美人。”白珩含着笑请二人坐下,亲自为他们斟了茶,“音阙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许久没回白氏,不知设计总监现下换做谁了。”白音阙举杯。
“绮怀哥辞职之后一直是宋鹿在做,他现在很少回人间了。”白珩说着,目光极戏谑地在许樱珠面上游走,“怎么,这么久没回白氏,反而关心一个外人?”
许樱珠暗自冷笑,白氏,果然是一家人一副面孔。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二哥这是把我也当作外人了?”许樱珠挑衅地将目光投回去,毫不客气地接过他的杯盏。
“岂敢。”白珩赔笑道,“弟妹若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好。”
“我们这次来,是想和二哥谈笔生意。”许樱珠端直身子坐着,小啜了一口清茶,而白音阙则舒舒服服地倚在了沙发靠背上。
“哦?谈生意?我倒不知音阙已有自已的公司了。”白珩有些诧异。
“不是这种生意。”许樱珠笑道,“我们希望能见白梨砚一面。”
“梨砚?”白珩依旧一头雾水。
“听说陆修篁被龙氏灭口之后,白梨砚投奔了二哥。”许樱珠依旧微笑着直视他。
“梨砚就在十五楼办公,二位若有要事,可以直接找她。”白珩不解地说道。
“二哥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许樱珠笑道,“梨砚在二哥手下,必定担任了要职,我们一来,她可就不能再为二哥效劳了。”
白珩的脸色登时变了,他知道白音阙向来是他白珩惹不起的人物,但也没想到他已嚣张到如此地步。
“你就不怕萧重璧活剥了你?”白珩起初的高雅气质和生人勿近的权威感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唇色发白,强控着声音的幅度。
果然,无论权力如何起源,碾压性的强力总是可以轻易打破一切的平衡。
“他可顾不上白梨砚。”许樱珠微笑着替白音阙回答道,“二哥不必忧心。”
白珩颤颤巍巍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倒是许樱珠继续开口道:“既然如此麻烦二哥,我们也希望能给二哥一些小小的补偿。”
“不必了,弟妹的心意我心领了,梨砚现下就在十五层,你们若是找她有要事,我也不多留你们了。”白珩起身送客。
白音阙的唇畔扬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他知道,许樱珠现在已经乐在其中了。他揽着许樱珠的肩,转身离开。
“白总,我听着小白总未婚妻的意思是……可是白梨砚也不干他们的事,他们为什么要她的命?”
“他们现在是杀红了眼,一点谋略也不顾了么?”
“小白总的能力已经如此强大了吗?就不怕引来诸神讨伐?”
“现下他们怕是巴不得神界插手,恨不能弑神以立威,这次冲着白梨砚去,说不定就是为了拉魔族下这一趟浑水。”
“现在羽族对他们可算是恨之入骨,冥族唐氏才刚践祚,根基未稳,自顾不暇,魔族倒是作壁上观,三族格局不变,他们哪有近神的机会?要想突破三族制衡的局面,也只有先从魔族下手了。”
“只是那许樱珠居然也下得去手,真够狠心的……”
许樱珠挽着白音阙的手臂走到电梯里,却迟迟拦住白音阙按电梯的手。
“怎么,问到了白梨砚的位置怎么不去找她?”
“当然不去,”许樱珠对白音阙眨了眨眼睛,“白氏珍宝阁在几楼?”
“地下四层。”白音阙失笑,“你啊,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奇怪的点子。”
“要用白梨砚把笙歌玉送进魔族,得让她自已愿意。”许樱珠仰头,从电梯中走了出来,地下四层没有灯光,四壁漆黑。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点光源散发的光线面前赫然现出一张巨型银丝网。
白音阙抬手,四两拨千斤地拂开网眼,让许樱珠先进去,自已紧跟其后,便顺手封了网。
“好不容易来一趟白氏,这些个稀奇珍宝,我可要好好开个眼界。”许樱珠在珍宝阁之中转悠了好几圈,目光落在其中一层珍宝架上。
“这是……”她震开珍宝架的护层,取出一枚玛瑙指环,绛红色的指环侧边印着一小块圆形黑斑。
“这个冥器,和宋清梧手上那个很像。”许樱珠诧异地抬眼望向白音阙,将指环收进口袋里。
“好了,珍宝阁里的东西我已经都看过了。你天天问我怎么做,我今日倒要问问你如何做,”许樱珠笑道,“怎么才能让白梨砚心甘情愿把笙歌玉带回魔族?”
“你都已经带我来珍宝阁了,心中必定早有主意了。”白音阙轻笑,抬指之间,珍宝阁已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登时照亮了整个内室,上千种灵器在大火吞噬下泛出极美的金绿色光泽,红白两色魂魄缓缓从灵器上逸出,灵器上渐渐释放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尖叫几乎要震聋许樱珠的耳朵,她静静地听着这些刺耳的声音,任由它们将这古老而幽闭的珍宝阁扭曲成厉鬼般恐怖的形状。
白音阙看着她顿了许久,才将笙歌玉取出来,放在一众玉璧中央。
细密的竹林与纤细修长的琵琶,纹样真是精美啊。
许樱珠垂了眼睛,最终低声对白音阙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许樱珠只扭头望着窗外流光似的风景,一言不发。
“怎么了,担心白梨砚不会把笙歌玉带给萧重璧?”白音阙问道。
“冥族内乱,白梨砚只能依靠魔族,看见笙歌玉,她一定会带给萧重璧。”许樱珠说道,“她没有激发笙歌玉的本事,也没有能耐守住笙歌玉,若不想给自已惹来杀身之祸,就只有奉送玉璧以求庇护。”
“那你如何确定白珩不会先发现笙歌玉呢?”
“白梨砚依附白珩,必定不是仅仅帮他料理公司里的事,那么与冥族有关的就只有珍宝阁,这是其一。笙歌玉是陆惊澜成功的关键,像他们这些活得够久的冥族贵族自然认识,这是其二。至于白珩不会先发现笙歌玉,我并不清楚,我赌你会不会动手,你既然动了手,那么说明白珩必然忌惮笙歌玉,不会动它,这是其三。”许樱珠淡淡道。
“厉害啊,连我都算计进去了。”白音阙咂舌。
“你我有信息差,我对白珩并不了解,但你不一样,我不必问,你不必答,只消看你愿不愿动手便心明如镜,这又怎么算是算计呢?”
白音阙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白梨砚不懂史,对笙歌玉的了解只在陆惊澜身上,但白珩不一样,白珩精通冥族灵力通史,知道这些灵石的灵力来源与状态。”白音阙解释道,“笙歌玉与紫瑰石同是极阴之物,但紫瑰石封印多年,封印状态下不会有灵力波动溢出,笙歌玉则不同,它极其灵敏,但凡遇到其他灵力的共鸣,必会引发能量波动,产生能量场,否则不会连陆惊澜都会被笙歌玉反伤到必须找西盛医伤。”
“笙歌玉极其危险,白珩看到必定敬而远之,不会轻举妄动。白梨砚在白瑜娶秦柔后不久便嫁给魔尊长子,惹得白氏只得逃亡人间,早就为白氏所记恨,这些年也几乎与白氏断绝了往来,若不是陆修篁树倒猢狲散,她怎么会上赶着到白珩这里来做事?修补灵器、镇压亡魂之事必定由白梨砚来做,即便是白珩放心不过亲自去珍宝阁查看,即便他先发现笙歌玉,也会退离珍宝阁立即联系白天懿。若是白梨砚先发现,那就更好办了。”
“那现在咱们要做什么呢?”许樱珠笑问道。
“我记得王总一直与白氏关系甚密,是时候请他来谈点生意了。”白音阙轻笑道。
月宫,太阳烛照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将棋子扔回棋笥中。
“输了。”太阳烛照略有些烦躁地掸了掸衣袍,从侍女手中接过一盏清茶。
“太阴,你就放任那个小姑娘把三族搅得一池浑水?”太阳烛照不解地叹出一口气。
“冥族有白音阙惯着她,魔族有萧绮怀更不会动她分毫,羽族有周爇对她念念不忘,可不是我放任的。”
“他们都是小人物,你动动手指就没了。”太阳烛照冷哼道,“还是你,舍不得小姑娘陪你两千年的情分。”
“是又怎样?我确实舍不得,只是当下,怕是一切都为时已晚了。”太阴幽荧有些惋惜地咂舌。
“一旦他们找到龙鳞璧,连你我也无法阻挡白音阙了。”太阳烛照的语气严肃起来。
“不,即便没有龙鳞璧,我们也只有缴械投降的余地了。”太阴幽荧无奈笑道,“中了雪溃毒、压在佛恕塔下两年之久,还能随意近我的身,白家小少爷,早就不一般了。如今他能放任许樱珠胡闹,就说明他早已有恃无恐了。”
太阴幽荧继续解释道:“在佛恕塔被囚禁的时候,冥族十二长老用来镇压他的灵力悉数被他吸收转化,他蓄积的灵力早已足够冲破血脉的压制,只待开了他的通天目,便是神族的佼佼者也得甘拜下风。”
“看来要制住他,唯有对你的小姑娘动手了。”太阳烛照眸中掠过一丝杀气。
“你敢。”太阴幽荧沉下脸色。
“对她动手可用不着我出手,太阴,你洞悉世间万物,却也有疏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