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山风很好地拖延了自山脚熊熊燃起的大火,何文彬又跟徐瑾瑶加固了一下“方圆”的防御,这场自下而上的山火才抵达至二人面前。

二人只好退回方圆的中心之地,只有那里受到山火的影响是最少的,

何文彬微蹙着眉头,双腿蜷起来坐在被徐瑾瑶收拾干净的土地上,也不管一身华美衣装会不会脏,双手撑在背后,抬头看着被烟尘笼罩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说道,

“瑾瑶,你说等火烧过去了,他们会不会找人再来搜山?”

徐瑾瑶短暂思量一番,轻声道,

“很有可能,我在梦里见识过一些人的手段,出手雷厉风行,却从不托大,在一件事情的结果没有百分百确认之前是不会罢休的”

“我想到逃出去的办法了”

接着何文彬用手比划些什么,之后又在徐瑾瑶耳边说了些悄悄话,不过在这荒山野岭,悄悄话有些多余了。

……

深夜时分,这座无名山终于燃尽了最后一株火苗,自此整座山越发漆黑,滚滚浓烟盘旋在无名山上空,经久不散。

山下是一队队的人马,一圈圈围着整座山,数以万计,形成一个包围圈,锦绣男人背着手,注视着这座已经死去的山,若有所思。

“家主,时间不早了,您赶快休息吧”

一个人影半跪在地上,低声道。

“不急,我可是很想念我那位近十年不见的儿子呢,只可惜再也见不到了,只能趁这个时间跟他说会话了”,锦绣男人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何管家,你说,我这儿子不会还活着吧”

“小的觉得必死无疑,少家主天生愚钝,如今滚滚大火席卷而至,少家主总不能长了翅膀飞了去”

跪在地上的男人回答道,

“你在说我生的儿子愚钝?”

“小的不敢”

锦绣男人面朝这座黑漆漆的无名山朗声大笑了几下,一甩袖子,回了营帐。

……

此刻,何文彬跟徐瑾瑶正紧紧抓住一个用竹子制作的大风筝的一角,乘着夜晚的山风,从山的背面滑翔而下,在距离山底十米左右的高度几乎与地面平行,一路滑翔越过了包围圈。

站岗的喽啰只觉得什么东西从头顶掠过去了,抬头却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只当是一只鹰之类的鸟,又扭过头紧紧盯着山上,心想今天就算是一只老鼠也休想从自已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

次日清晨,太阳逐渐升起的时候,何家主仍是面带微笑,只留了一部分人在原地,领着几千号人浩浩荡荡地上山搜山,何家主嘱咐了一句话,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上山到一半的时候,发现了三具烧焦的尸体,只是一具是无头的,依稀还能看出是两具男尸一具女尸,众人把这三具尸体带给何家主看的时候,男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三人都不是那二人其中之一。

昨日在守株待兔的时候等来了黑山帮这只“兔子”,只是何家主有意无意放走了黑山帮帮主,任凭他跑出包围圈,毕竟自已在他身上还有更深更远的计划,至于剩下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帮主在看到山脚下乌泱泱一群人后,心里大惊,急忙派一名手下回去给那两人通风报信。何家主眼疾手快派人追杀,可惜派去追杀的那几人仍是无功而返,说是这山上岔路太多,后来还是跟丢了,不过据这些人汇报,那人受了重伤,必死无疑。

想来那名手下便成了这地上三具尸体其中之一,而另外一具男尸应该是自已埋在黑山帮中的一名线人何冬生,化名刘四儿,女尸则是那伊家伊南烟。

黑山帮人数不少,可惜只是一帮粗人,便是一群废物,半点不动脑筋。这些年来在刘四儿的引导下,在暗中帮着何家除掉不少威胁到何家利益的人和家族,自已还要感谢他们呢。

至于这伊南烟,头颅是找不到了,尸体还被火烧成这样,干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算了,反正伊家便是自已的下一个目标,不出一年,伊家就会名存实亡,到时候壮丁送去苦力,妇女送去青楼,至于孩童,便赶尽杀绝吧,别怪我手段残忍,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离山顶还有近百尺的距离,何家主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发现,这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吗,这种事情在他这里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随着一个个巡查员前来汇报并无二致的情况,背过手站到山顶上的何家主捡起脚下的一块石子,狠狠地朝山下扔了出去,声音也变得咬牙切齿,

“好一个何良,不愧是我的儿子,等着吧,天涯海角,你老子一定要找到你”

何家主侧过头,一旁的手下急忙跪倒在地上,把头紧紧贴着地面,瑟瑟发抖。

初生的朝阳打在表情狰狞的何家主脸上,突然他开始狞笑起来,依旧背过手,轻轻踢了地上的何管家一脚,

“我的管家啊,我记得你昨晚说什么我的儿子愚钝,是有这回事吧?”

何管家突然开始浑身颤抖,为何家做事多年的管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飞身夺过一旁侍卫的砍刀,往自已脖颈的位置一抹而过,顿时血流如注,鲜血洒落在何家主的裤腿和鞋子上,而他只是冷眼盯着这具渐渐没了气息的尸体看,扯了扯嘴角,说了句,

“没劲”

随手又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后,何家主吩咐下人准备下山,何良他们二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如今之计只能先回去再商讨,毕竟这天涯这么大,只能等他自投罗网了。

浩浩荡荡的人群下山后,排在最后的一个人回头望了望酒馆那个方向,那栋建筑物应该是被一把火烧掉了,只留下漆黑的一片,那人眼里似乎噙着泪水,攥紧的五指深深陷入大腿里,随后又把目光转到那个锦绣男人身上,带着极深极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