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儿酒的香味萦绕在破庙里,风透过腐朽破败的窗将其吹散,酒味更是肆意的飘荡在每个角落。
孙大头狠狠吸了一口,像是要把空气都吸走,他其实很舍不得这葫芦酒,这酒已经藏了快四十年,里面是无数的山珍灵植,在时间的发酵下,醇厚的酒味跨过时间长河而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沈安看着孙大头快流下来的口水,又想到如果自己拒绝了这一番好意,这猴精肯定担心自己事后报复,叹了口气。
“孙大头,要不要一起吃点。”说着开始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从春田阁打包的饭菜。
沈溱洧看着神仙手段,眼睛都直了,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她从未吃过如此好看的菜。
因为没吃过,所以只能说是好看,不知道好不好吃,应该很好吃吧,这些菜一定和糖葫芦一样酸酸甜甜。
在小女孩心里,那颗别人吃剩下丢在路边的糖葫芦,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沈安拍了拍沈溱洧的头,“里面有些菜过于油腻,你伤病刚好,还吃不了,所以我给你煮的粥,里面的灵米对你身子骨有好处。”
他担心这个胆小的女孩心里胡思乱想,特地解释了一番,“这些瓜果你可以吃,本就是打算给你当饭后水果的,只是刚才讲故事没拿出来。”
被切片的奇珍异果,被摆放出各式各样的造型,鲜红嫩绿爽翠欲滴。
孙大头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仙人,这些太多了,吃不完的。”
沈安一笑,“我的意思是,把你在外面的朋友也请来一起吃吧。”
那一双双躲在暗处的小动物的眼睛,早就落在了沈安眼里。
“进来吧!大家都可以吃。”
那个被叫二爷的小兔子首先进来,耳朵灵敏的竖立着,仿佛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把它吓走,“仙人?我们真的可以吃吗?”
“可以。”
听到了沈安的应允,荒寂的破庙顿时热闹了。
孙大头发话,“所有人,都把自己平日里藏的拿出来!”
一道道黑影蹿离此地,又一道道黑影跑了回来,他们都用上了自己微弱的道行用幻术幻化出人来。
各种颜色的衣服一下子挤满了破庙,里面好不热闹。
有人拿出灵果、有人拿出鱼虾、所有小妖怪们各自为宴席增色,围坐在火堆旁。
当然,沈安和沈溱洧的旁边空着,没人敢坐过去。
“宴会怎么少的了酒呢?”
沈安像是变魔法一样,取出很多酒杯来,将孙大头献给他的猴儿酒一一分了出去,金红且澄澈的酒液从葫芦口落下,在杯子中打出点点酒花。
沈溱洧身边多了一些不会说话,但有灵智的动物,其中最让她喜欢的是一只兔子,兔二爷的后辈。
最开始还有些许拘谨,但喝开了以后,所有精怪都红着脸开始说胡话。
最有趣的当属一只鹿妖和一只猴妖,他们勾肩搭背围着火堆跳舞,甚至闹着要拜把子。
有一只鸟妖怪大着胆子询问沈安,“仙人,您说的那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天底下真的有天庭吗?还有地府,我们死了都会去地府吗?”
沈安存着逗人的念头,“有啊,天地分三界,天界、人界、地府。你们这些小妖怪,要是杀了人,可是要去十八层地狱走一遭的。”
其他的精怪也是竖起耳朵,鸟妖继续询问,“十八层地狱是什么?”
沈安憋着笑,将地府的惩罚一一说来,吓得所有小妖煞白了脸,一只狐狸忙跪拜,“仙人,我偷过不少鸡,我会不会下地狱啊!”
“还有我,仙人!我偷了他们的菜吃,我会去哪个地狱。”
沈安板着脸,“那你们惨了,但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求仙人指路。”
沈安内心早乐开了花,憋红了脸,“你们需要将所欠东西送还,用金钱也好,用别的方式帮助也好,总之不能让农户们亏,不然死后惨咯。”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亲自带你们下去,先是炸油锅,再是车裂!”
“我!我明天就去!”
“我!”
“还有我!我也去!”
一群小妖热闹的聊起怎么补救,沈安在旁边则是笑得开心,这群家伙实在太蠢了。
此时的沈安还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对这些精怪以后的修行起了多大帮助。
精怪成型,本就逆天而为,更何况在人域,人道压胜,凡是杀人夺魄的妖怪,天劫都会增加威力。
行善积德者,功德傍身,天道自会有赏。
远处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背着一柄剑的络腮胡大汉走来,鼻尖不断耸动。
“好浓郁的妖气!”
双手做剑指,一点灵光在指尖亮起,扫过双目,他眼中的世界变成灰白二色,破庙里浓郁的紫色妖气和两条纤长的黄色人气摇曳。
“哼!混杂!胆敢在我燕武面前害人!燕歌剑!起!”
背上的灵剑出鞘,燕武踏剑前行!
二爷耳朵忽然转动,一只狗妖也突然站起身来,“我闻到捉妖人的味道了!”
“跑!”
随着孙大头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逃窜出去,门窗被破开,一道道黑影瞬间消失在山林中。
留下错愕的沈安和一脸懵的沈溱洧。
孙大头还不忘拎着昏迷猴子的尾巴,一路飞窜,最后只留下一句,“仙人!我们先走一步!”
柴火被逃窜的火光带得七零八落,留下抽搐的火苗。
一声雷呵:“大胆妖孽!胆敢害人!”
燕武破门而入,本就摇坠不堪的大门,终究是没能抗住这一脚,轰然倒塌,溅起层层木灰。
手上的剑闪着金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火苗被大门摔倒时带起的风吹灭,整个庙宇彻底黑暗,虫鸣也被这忽如其来的怒喝打断。
沈安就这么看着他来回在庙宇里翻找。
“妖呢?”
燕武看着端坐在那边的沈安询问,“那么浓厚的妖气残留,这妖怪呢?”
沈溱洧指着还在摇曳的破窗。
燕武顿时明悟,“我还是来慢一步!”摇头叹气。
看着沈安手中的酒,他走过去毫不客气的痛饮一口,“好酒!”
看着沈安平静的脸,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些书生,怎么就喜欢往破庙里住,不知道破败的庙宇道观最容易滋生妖邪吗!”
“真以为都是话本小说里的,狐狸精爱上穷书生啊,想的太好了!它们喜欢的只有你的心!”
“还好我来的早,不然你们恐怕就要被开膛破肚,挖心吃肝!”手还爪状,像是要吓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