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打来电话,说要来接我回去,我苦苦哀求她再待一天,而且功课也不会落下,她才勉强同意。

这些年随着妈妈四处飘荡,早已习惯了,心若没有家,在哪里都是流浪。

每换一个城市,就要换一所学校,每个老师的教学方式都不一样,很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找学习方法。

农村比城市好太多了,城市太拥挤,每个人都步履匆匆,神色紧张,好似世界末日要来一样。

这里很安静,斑驳陆离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鸟在树上欢快的叫着 ,一切都赏心悦目。

姥姥的院子前面有一块空地,种了一些蔬菜,她正在除草,我在边上坐着看书,偶然和她闲聊几句。

相比于出人头地,她更希望我们简单快乐的活着。

人想要追求的东西越多,就越贪心,那就像一个恶魔,永远得不到满足。

我这个人没有太大的野心,就想守着一个人,简单安稳。

我的年龄和心智太不相符,我应该有远大的抱负,去看山看水看精彩的世界,向往一场轰轰烈的爱情,和那个两情相悦的人惬意的过一生。

但是我不想,我的心就想留在这个小地方,我没有情投意合的人,我喜欢我哥,但他好像不喜欢我。

我说要去接哥放学,姥不放心我去。

我笑着给她许诺:“姥,放心吧,我一定平安回来,再说我一个人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路了,没事的。”

我自已都不明白,这段路指的是什么,是心路,还是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

姥姥叹着气,也无可奈何:“行吧,路上小心啊,我做好饭在家等着你们。”

姥姥家离县城的学校需要半个小时左右,我骑的自行车,便早早的出了门。

街道两边的路灯很亮,没有什么害怕的,比起心里的恐惧,这不算什么。

他们会经常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孤独寂寞的黑夜包裹着我,令我心惊胆战。

我怕黑,不敢走夜路,但当一个人习惯了黑夜,便不再对此恐惧。

甚至享受那份疼痛的孤独。

我亲哥叫安阳,比我大一岁,从小他就受宠,我就是一个意外。

去哪里都是带着他,丢弃我。

我有时会几天见不到家里人一面,自已上下学,学做饭,他们只留给我少些的零花钱。

钱花完了,就会去找邻居阿姨借,他们见我可怜,都会帮我,主动给我送好吃的。

我的记忆里很少有父母的陪伴,他们把我带来这个世界,又任由我自生自灭。

那些邻居阿姨,他们会责怪爸妈,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如此偏心。

我笑了笑说,没关系,习惯了。

习惯是一个多么强大的词语,坚不可摧。

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不再依赖任何人,我的心越来越冷,感情越来越淡。

如果没有遇到小承哥哥,我觉得我会选择孤独终老。

我是一个累赘,不值得被爱。

这是一所高中,青春期的叛逆,恋爱早已是司空见惯。

学校和家长越是反对,他们越是犟着来。

学校的周围有很多绿化树,来衬托学校的美丽环境。

但这也给那些早恋的学生提供了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在学校门口,有一对逃课的情侣,此时他们正在偷偷接吻。

灯光有些暗淡,他们穿着得体的校服,我远远的注视他们,那个女孩子的脸绯红,有些娇羞。

他们拥抱在一起,紧紧的,一边打情骂俏一边张望着别被学校老师发现。

似偷情,又好像不是。

如果换个时间,他们再长大一点;如果换个地方,在自已温馨的家里,那该是多么甜美的画面。

下课铃声响起,哥从灯火通明的学校里走出来,他单肩背包,很酷。

无论任何时候,他的笑容都像温暖的光照进我冰冷的心里。

心为他一点点打开。

他面带笑容和每一个路过的同学打招呼。

他看到我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姥知道吗。”

我点点头,小声说:“知道。”

他的同学看到我的出现,就笑着追问他:

“梁承,这小姑娘谁啊,长的真漂亮。”

哥会大方的向他们介绍我的存在:“我表妹,妮妮。”

我不知道他们为何都夸我漂亮,我一点也不好看,最起码,和哥不般配。

他都不喜欢我!

我的心从没有为任何人打开过,它把自已封闭的死死的。

是哥的温柔和呵护一点点的打开了它,让它投入进了一丝丝的光亮。

如果我一直待在黑暗里,就会别有所求。

但现在我拥有了一束光,我想得到更多,我想要太阳的全部。

我喜欢他,早已定局,覆水难收。

那对情侣早已消失不见,目的达成了,比任何人都开心。

我们骑着自行车并排在路上走着,姥姥做好了饭,等着我们回家。

“哥······”我突然很想把那对接吻的情侣告诉他,“我刚看到有一对情侣在树下接吻。”

如果我和哥……

这是一个龌龊的念头,要被杀死,不允许!

哥的表情顿时僵硬了一下,眼睛目视着前方,眉头皱起。

“嗯。”

我不明白哥是什么意思,“嗯”代表什么,他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还是不想说?

“他们不怕被学校查到吗,会被叫家长吗,会被开除吗?”

我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哥都没有回应,他故意的。

他躲开了我期待的目光,眼神冷漠,不理我。

以前无论我说什么,怎么和他闹,他都句句有回应,事事有着落。

我的心像坠入一个黑不见底且冰冷的深渊,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挣扎,没有人来救我。

我自生自灭。

我开始担心那两个人的未来,如同我,如果我的喜欢被曝光了,我又该如何面对?

他们是无可非议的,因为合情合理;但我的爱却违背伦理。

哥没有回答我,转移了话题:“你是明天回家吗?怎么回去,姨来接你吗?”

我低着头,委屈至极,说:“我自已坐车回去,我不想她来接我。”

我从小就不曾依靠过她,现在我长大了,更不需要了。

哥转头看了我一眼,扭头不说话,继续和我并肩前行。

月光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梁承在想什么呢?

这个被父母抛弃的人,内心比任何人都敏感脆弱,他伪装的很坚强,刀枪不入。

那一日妮妮向他表白,他就已经乱了分寸。

这个柔弱的小姑娘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向他表达了喜欢,他心乱如麻。

当局者迷,他自已看不懂自已的心。

喜欢这个朝夕相处的女孩子吗?日久生情了吗?互生爱意了吗?

可,他们是兄妹!

生日那天,他没有叫那个女生来,因为他知道妮妮会回来,撞见了总归不好。

看着躺在床上疲惫不堪的妮妮,他万般难受,他敬佩她的勇敢,心疼她的付出。

往日的生活点点滴滴涌上心头,窥不清是亲情还是爱情。

千不该万不该对自已的表妹上心,梁承一次次的劝说自已。

他对那个女生只是有一点点心动,谈不上喜欢。

那日妮妮问他的话,他不知如何开口,既可以解释的清楚,又不伤她的心。

在不确定爱不爱之前,他不敢许诺!

得不到爱的孩子,就会去追求爱,健康的也好,畸形的也罢,只要是自已喜欢的,就会抓住不放。

他们需要那一点温暖来慰藉自已苦涩,悲凉的心。

世界待他们不好,但也善待了,因为命运送给了他们一个无价之宝。

梁承一直认为自已不会说情话,但他却不知,他已经撩的安妮春心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