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跟屁虫
一觉睡到天亮的感觉真好，姥姥没有叫我，我听到了她扫地的声音。
我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像个小疯子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姥姥······”
姥姥抬头看了我一眼，顺手把扫把放下，“妮妮起来了啊，来，姥姥给你梳头。”
我摆摆手拒绝了，这点小事我自已还是会做的。
姥姥拿着梳子示意我坐下，笑着说：
“小时候我就是用这把梳子给你妈妈梳头的。”
看着姥姥期待的眼神，我恍惚意识到，姥姥是想妈妈了。
我乖乖的坐下来，姥姥给我梳了一个很古老的发型。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已，哭笑不得，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想伤了姥姥的心。
我不想顶着那个发型出门，所以坐在凳子上不愿起身。
姥姥也看出来了我的不高兴，小声问到：“怎么，不好看吗？”
“嗯。”我委屈的点点头。
这个时候，小承哥哥走了过来，他大吃一惊，看着姥姥，笑的前仰后翻：
“姥啊，这是什么年代的发型啊 ，也太丑了吧！”
姥姥一脸自豪的说：“我们那个年代最流行的发型啊。”
小承哥哥放声大笑：“姥，你可真是糊涂了。您啊，一边歇着吧，我来给妮妮梳一个好看的发型。”
姥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小子还会梳辫子呢？说，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姥啊，”小承哥哥用摆烂的眼神看着她，“就谈了，怎么着吧？”
我坐在那里一声不响的看着他们闹，不烦，很有趣。
小承哥哥是故意气姥姥的，我看得出来。
“梁承，要是让你妈知道你谈恋爱，非打断你的腿！”
我现在才知道，小承哥哥的全名叫梁承。
小承哥哥倔强的看着姥姥：“只要你不说，我妈怎么可能会知道？姥，咱可不能当那个恶人啊。”
他们是当我不存在吗，还是平时就是这样生活的？
这种相处模式真好。
“姥姥······”
姥姥听到我在叫她，回了神，瞪了小承哥哥一眼，“今天看在妮妮的面子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她停顿了一会，若有所思，“确实挺丑的，来，承承，你给妮妮梳头吧，我下地干活了，看好妮妮啊。”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姥姥走后，小承哥哥看着我的头发，发出一声长叹：“唉，这可怎么是好？”
小承哥哥耐心的帮我解开被禁锢的头发，他的手法很娴熟。
我怀疑，他真的恋爱了，给其他女孩子扎过头。
“小泽哥哥，你谈恋爱的了吗？”
透过镜子，我盯着他的眼睛，真诚的问。
小承哥哥挑了一下眉，轻声说：“没有，我是故意气姥姥的。”
“嗯，我看出来了。”我努力回应他。
“哥在成年之前，是不会恋爱的！”
“那你离成年还有几年？”
“2年。”
小泽哥哥今年16岁了，比我大2岁。
镜子里的小承哥哥特别的有青春气息。
寸头，显得他的棱角特别分明，眼睛特别好看，双眼皮，深邃，有光。
我看得出神，情窦初开的年龄，入了眼的人，同时也入了心。
我的头发在他温柔的手里特别听话，任由他摆弄。
最后的结果，他满意，我也满意。
坐镜观花，他在看头发，我在看他。
这时不知何为喜欢，只是心跳不受控制，目光不想移开，像盯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竟想要占有它。
“梁承！”
门口有人叫他，他走出门去和他们说了一会话，转身回来。
“我让他们在门口等一会，你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出去玩。”
我起身和他一起去厨房，饭菜姥姥都温在锅里了。
“哥，你吃了吗？”
我今天不叫他小承哥哥了，直接叫他哥。
“吃过了，你快点吃吧。”
“哦，哥，你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等？”
既然都是同伴，为什么不来家里呢。
哥低着头，小声说：“姥不让，因为他们几个都不是太好的孩子。”
我的嘴巴里被塞的鼓鼓的，勉强挤出几个字：
“那你为啥还要和他们玩？”
哥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有些悲伤：
“哥在这里没有几个朋友，更何况，他们几个对我很好，他们不是别人眼里的坏孩子。”
我被噎到了，脸憋的很红，哥起身小心的拍着我的后背，“别着急，慢着吃啊。”
我冲着他傻笑，“我怕你们不等我。”
我在这里没有朋友，就只有小承哥哥，所以，我要跟着他。
“哥一直等着你。”
姥姥做的饭菜特别好吃，我每次都吃的很撑，可能身边多了一个陪伴的人吧，以前我都是一个人。
走出大门，我看到三四个抽烟染发的人，和哥的年龄差不多大。
其中有一个染了几撮红头发，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会，看着哥问：
“梁承，这小丫头谁啊？”
“我表妹，妮妮，昨天刚来，姥让我带着她。”
红头发男孩笑着说：“表妹妮妮啊，行，带着她呗，你表妹也是我们的表妹。”
然后他俯下身子，凑到我跟前，看着我笑，我吓的躲在了哥的后面。
哥拉着我的胳膊，小声说：“别怕，他们不是坏人，都可以保护你。”
就这样我成了他们几个的小跟班，他们走哪我跟哪。
除了哥在上学，他们几个都辍学了，他们平时不打扰哥，只在周六周日的时候聚在一起。
他们抽烟，哥不抽，他们也不劝，现在有我跟着，他们更不敢挑唆哥。
因为我回家会告状，姥姥也会真的打他。
哥和他们在一起，是如此清新脱俗，他只要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道救赎的光。
他们找了一个空地，自已搭了一个篮球架，男孩子好像都迷恋篮球。
我坐在树荫下，看着青春的少年，在挥洒自已勇敢激情的汗水，那是一幅美丽的画面。
中途休息的时候，哥会直奔我而来，满脸汗水，显得他的皮肤特别健康。
“无聊吗，一会就可以走了。”
我摇摇头：“不无聊。”
怎么会无聊呢，求之不得，以至于很多年，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场景，那时激动无比的心情。
那一瞬间，足够怀念一生。
姥姥同意哥和他们一起玩，前提是不能学坏，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周六我们在外面疯了一天，也没回去吃饭，因为他们几个有钱请客。
回家的路上，我小心的跟在哥的身后，一前一后，路灯拉长了我们的影子。
“哥，你为什么住在姥姥家？”
我是因为父母要外出打工才来的，哥是因为什么呢？
哥看了我一眼，低着头问我：“姥没告诉你吗？”
“没有。”我摇摇头。
我在等着他的答案，可他却沉默不语了。
气氛有些不和谐，过了好一会，他才继续说话：
“算了，既然姥没告诉你，就没有必要让你知道了。”
那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甘心，继续问他：“哥，你在姥姥家住多久？”
“不知道，”哥回答的漫不经心。
我还想再问什么，哥扭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了，他的眼睛很难过。
我识趣的闭上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姥姥看到我们回来，一脸的不高兴，“你看看几点了，带着你妹到处乱跑，作业写完了没有？”
哥嬉皮笑脸的凑近到姥姥的身边，开始反驳她：
“姥，是你让我带妮妮出去玩的，是不是？你现在可不能倒打一耙啊？”
姥姥看着他，既生气又想笑，和姥姥耍起心眼了。
我走上前去为哥辩解：“姥姥，我们作业都做完了，哥没带着我乱跑。”
姥姥瞪了哥一眼，“下不为例啊。”
哥哼了一声，表示不服气，“姥，你太偏心了，妮妮说什么你都听，我怎么解释都没用，看来，我失宠了。”
很奇怪，有姥姥和哥在身边，我竟然没有很想爸爸妈妈。
姥姥待我很好，因为她不想自已的女儿在外面有心理负担；
哥待我很好，虽然我们才相处几天，却感觉很温馨。
毕竟他的妈妈和我的妈妈，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你们啊，都是姥姥的宝贝。”
姥拉着我们的手，一同回家。
很多时候，我看着哥忙前忙后，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听话，懂事，孝顺。
他弓着腰安静的扫院子，默默的洗衣服，突然心血来潮的逗那只暴躁的大公鸡，嘴里念叨着，早晚有一天宰了你。
我坐在凳子上看书，思绪早已跟着他的背影漂移不定。
我没有家，但现在我比任何人都幸福。
少女的心躁动不安，不知所云，我开始有一点点喜欢他。
但这份喜欢被伦理，被道德牵制着。所以我是一个坏孩子吗？
可这种喜欢越来越强烈，不知从何时开始，不知该如何结束。
我说服不了自已焦灼不安的内心，我也不想违背它的真实意愿！
喜欢就是喜欢，不是罪恶滔天，是天经地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