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凝正戴着手套处理海鲜,闻言手微顿,捏着一个花蛤转过身看他。

周祁野也认真看着她。

突然被问及,辛凝满腹草稿,可一想到他刚刚跟周母说的话,现在却有些说不出口。

或许,是氛围不对。

辛凝捏紧手里的花蛤,手套上的水滴到地板上,拖鞋上,她却毫无察觉:“我想跟你聊聊以前的事。”

周祁野喉结滚动:“什么事?”

她跟周祁野从结婚到现在,还没有坐下来认认真真谈论过横在他们之间的事。

每次都因为彼此一句话触及到神经,不愿提及,要么他一走好几个月,要么她被他呛到一句话都懒得说。

辛凝只不过是想要一个能坐下来、好好沟通的态度而已,可每次都是无休止的争吵,然后不欢而散。

那些事就像刺,要么他推过来刺她一下,要么她回过去把他逼退,一天不说开,一天就不安宁。

辛凝轻轻吸气:“是关于,楚云绅,还有我们结婚的事,我想好好跟你好好聊聊。”

周祁野懒散地应,看她时,眼底蕴着几分柔和:“你说。”

是该聊聊了。

辛凝抿抿唇没再看他,回过身继续处理:“我跟楚云绅,早在.......”

周祁野手机这时响起,打断了辛凝,他从裤兜里掏出来看,是父亲。

周祁野按掉,给父亲回了短信待会儿再联系,但电话又很快打过来。

周父一般不会给他打第二遍电话,估计有什么急事。

“我接个电话。”

辛凝点头:“嗯。”

周祁野没走开,把电话接起来。

“爸。”

一向持重的周父在电话那头语速有些着急:“祁野,你温伯父出了车祸,左腿被碾断了,医生告知要截肢,我记得你认识一个国外的骨科专家,最近最在我们国家,你帮温伯父联系一下,想想办法。”

电话声音比较大,辛凝听得很清楚。

周祁野应声挂断电话,出厨房去阳台打电话,说的英语。

辛凝出去的时候,望着他在阳台上的背影,听口气,似乎挺着急,言语里要去接专家的意思。

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走。

辛凝返回厨房,没过多久周祁野换了身衣服进来:“我出去一下。”

辛凝没看他,嗯了声,继续清洗打整好的海鲜。

周父口中出车祸的人物,就是之前差点成了周祁野岳父的那位温伯父。

温家那位千金,又作又爱闹,一直很依赖周祁野。

辛凝都不打算做晚饭了,准备取下手套,不料周祁野又倒回来:“我去接个人就回来。”

事情分轻重缓急,辛凝知道,她问:“我要去吗?”

温家跟辛家来往甚少,但跟周家私交密切,作为周祁野妻子,她还是问一问。

周祁野思忖两秒:“不用了,我等会儿回来吃。”

辛凝还没开口,周祁野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辛凝知道他回来吃的可能性比较小,还是做了一桌菜,按照时间醒好红酒,给周祁野发消息:【接到人了吗?】

【情况怎么样?】

消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

半小时后,天彻底黑下来。

辛凝给周祁野打电话问问情况,电话是于磊接的。

“太太,周总送医生去手术室了,手机忘在了车上,等会儿我叫他给您回复。”

“哦,没关系。”辛凝问,“情况怎么样?”

于磊回复:“我也不太清楚,他让我在底下等着,等会儿周总下来我让他给您回个电话。”

“好。”

辛凝从七点半等到十点,她趴在餐桌上睡了一觉,被手机消息吵醒。

她拿起来看,是田舒怡的消息:【你老公生日,今晚弄了什么好吃的呀?[色色]】

辛凝回:【温总出车祸了,他送专家过去,现在没在家。】

田舒怡当即就爆了粗口:【我靠,温家的啊?】

谁人不知道温家当初就差点跟周家结亲了,温家那位作精大小姐一直对周祁野不死心,偏偏周父还偏心得很,对辛凝一直不太好。

田舒怡发消息来轰炸:【送专家就送专家呗,他又不是医生,况且今天他生日,难不成就在医院过了?】

【我给你问问,要是被某些人缠住脚,我过去弄死他。】

辛凝回复:【我想睡觉了,明天聊。[晚安]】

换做以前,辛凝早就把一桌好菜拍照分享给田舒怡了,她今天一点心情也没有。

或许是饿昏了头,又或许到现在她还没有接到周祁野电话,打好的腹稿没能说出来,心情很郁闷,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好无力。

肚子饿过了,牛排也都发腥了。没有什么胃口,辛凝把自已那杯红酒喝了,又把醒过的红酒续了满满一杯仰头喝掉,醒得太过,味道并不怎么好。

可他明明说要回来吃,直到现在一个消息也没有,到底几个意思?

辛凝拨通周祁野电话,没接。

而后,他又鬼使神差地给周父去了电话。

周父接起来:“怎么了?”

“爸,你还在医院吗?”

“我们都回来了,有事吗?”

“没事,问一问。”

那边很快就挂了电话。

辛凝举起酒杯喝掉酒,就去洗漱睡觉。

关灯那刻,电话响了,周祁野的。

她接起来:“喂。”

周祁野声音沙哑,问:“睡了吗?”

“嗯,睡了。”

电话里安静了一瞬,传来瓮声瓮气的女声,像是刚哭过:“阿野,你回去吧,你已经陪我这么久了,这边的事有医生在。”

辛凝心底冷笑了声,直接挂断了电话,开了飞行模式。

周祁野把女人推开,才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他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周祁野赶回家,看到餐厅桌子上那些菜,还有一个礼盒摆放在红酒旁,他给她买的东西还在原来的位置没动过,心头忽地乱了。

他快步走到卧室门口,门没关,他站在门口,背后的光将他影子拉到了床尾,床上的人已经熟睡。

他轻轻关上门,返回客厅。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辛凝就醒来,睁开眼就是周祁野那张放大的脸。

她眨巴几下眼睛,翻了个身,避开他。

昨晚喝了红酒的原因,周祁野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并不知道。

辛凝下床,时间还早,才早上六点五十。

她拿上手机出了卧室,去厨房冰箱拿水,发现餐桌上空空如也。

辛凝去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没有剩菜,蛋糕被动过,切了一块。

她又拉开嵌入式的洗碗机,餐具好好地沥在里面。

那些菜是倒进某人肚子里还是进了垃圾桶,辛凝不是很想关心。

辛凝洗漱完换好衣服,周祁野推门而入。

她拎起包要走,周祁野进来拉住她的手:“昨晚的事.......”

辛凝知道他要说什么,淡声道:“我知道你忙着陪温小姐,可我的时间也是时间,你不回来至少有个电话。下次不确定的事,就不要提前说。”

“你吃醋了?”周祁野埋头看她。

辛凝一股火气窝在胸口,找不到地方发泄:“周祁野,能不能认真点?”

周祁野脸黑下来:“我怎么不认真了,还有,什么时候忙着陪她了?人命关天,昨晚专家过去,他还带了几个不会中文的学生,翻译没赶过来,我去当翻译了。”

两人关系又降至冰点,一触即发。

“全中国就你一个人会英语吗?人命关天是我造成的吗?关我什么事?自已的事都没整明白,别人家的事到跑得挺快。”

“........”周祁野烦躁地扒拉一下头发。

她一番话不可理喻,可细细一想,他确实忘了给她回电话。

周祁野软下来道歉:“对不起,昨天晚上应该提前给你说一声。”

辛凝也讶异不已,自已此刻像个泼妇,放在以前,她父亲的耳光早就上来了,绝对不允许她在家里大呼小叫。

她试图平息怒气:“我知道了。”

辛凝想要掰开他的手,周祁野不让。

“不是有话跟我说?”

辛凝提气,再开口,语气又恢复了淡漠疏离:“周祁野,我知道因为楚云绅的事,你爸看不起我,你也看不起我,如果真是因为辛家当初跟周家联手的事,你大可不必委屈求全牺牲自已的幸福来惩罚我,总是说些伤人的话,听着真的让人很难受。先走了。”

周祁野心脏被什么冲撞了下,抬手拦住她:“我说什么了?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