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诡异地沉默着,那凝重的氛围如实质般压在两人心头。许久之后,周琳琳才鼓起勇气,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是有人推你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在这静谧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与不忍。

吴小宇听闻此言,身体微微一僵,明显地一愣,随后抬起头,直视着周琳琳的眼睛反问道:“你以为是叔叔推了我下去?”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与自嘲。

周琳琳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与他对视着,目光中隐隐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在涌动。

吴小宇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地开口说道:“不是,是我自已跳下去的。自杀的勇气我还是有的。”他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但那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无尽的绝望与哀伤。

“为什么?”周琳琳皱起眉头,眼中满是不解与困惑,她仔细地端详着吴小宇,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曾经那个总是带着灿烂笑容、充满活力的男孩早已不见踪影,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灵魂飘荡、满心悲苦的鬼,甚至可能会在怨念的侵蚀下逐渐沦为一只厉鬼。

吴小宇苦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充满了对命运的无奈与怨恨。“不为什么,就是这样。这个世界不欢迎我。连冥界都不欢迎我。”

他顿了顿,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接着说道:“我记得你说过天下无不是父母。但你知道吗?我现在这个样子全归功于我的父母。”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遥远,像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其实我早就死了,我的心脏在两年前我爸爸送我到那个巷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卖给其他人了。”

吴小宇的声音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的:“我是被一个魂术士救下来的。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可恶?我居然觉得魂术士是好人……至少比我父母好多了。”

周琳琳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来安慰他,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嘴边,无法吐出。

她的内心在挣扎,她知道吴小宇所说的这些事情是违背常理与道德的,可在他那充满痛苦与绝望的眼神面前,她又觉得自已的反驳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仿佛任何言语都无法触及他内心深处那无尽的黑暗与伤痛。

“可能,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吧。”吴小宇微微仰起头,干裂的嘴唇扯出一抹冰冷的冷笑,那笑容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来自无尽黑暗的深渊。

他的双眼空洞无神,却又似有幽火在眼底深处隐隐燃烧,透着对命运的嘲弄与怨恨。随着他情绪的波动,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感染,丝丝缕缕的黑气开始缓缓渗出,起初如轻烟般缥缈,而后迅速地蔓延、交织在一起,变得越来越浓郁。那股黑暗的气息如同实质,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将他紧紧包裹其中。他身上原本只是略显深沉的黑色风衣,此刻像是被黑暗力量所侵蚀,颜色愈发深沉,几乎要与这浓重的黑暗融为一体。衣角在无形的气流中微微鼓动,猎猎作响,仿佛也在为他内心的痛苦与绝望而呐喊。

望晚原本就紧张地盯着吴小宇那边,眼见那黑气迅速变得浓郁,风衣也被黑暗彻底浸染,他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完了完了,他要蜕变完成了。怎么办?怎么办?”望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措,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发抖,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准备动手。”就在望晚慌乱之际,一个冷静沉稳的声音如同一记定海神针,在这紧张的氛围中骤然响起。

望晚被这声音惊得回过神来,急忙往旁边看去,这一看,不由得让他又惊又喜。

只见一个十岁模样的男孩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他的身边。男孩一头乌黑的头发如墨般漆黑,双眸深邃而明亮,黑眸中透着冷峻的光芒,那皮肤白得有些异样,隐隐泛着一丝灰色,仿佛被一层薄霜所覆盖。他身着一身紧身的黑衣,将他那略显瘦小却挺拔的身形勾勒得恰到好处。头上一顶精致的小尖帽,帽子上那“天下太平”四个字格外醒目,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气息。尽管外表看起来才十岁左右的模样,可他的眼神却坚毅得不像话,仿佛经历了无数的风雨沧桑,早已看透世间万物。

此刻,他的手中正晃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铁链在他的晃动下发出轻微的哗啦声,每一声都像是敲响在这诡异空间的警钟。

“白述,你居然醒了。”望晚带着一丝惊喜与庆幸说道,声音中还残留着些许余惊。

“别说得好像我挂了一样。拿上你的哭丧棒,做好准备。”白述微微皱了皱眉头,表情严肃而认真,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那眼神紧紧地盯着吴小宇的方向,仿佛在评估着即将到来的危险与挑战,全身的肌肉也微微紧绷,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周琳琳的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怜惜,她直直地望着吴小宇,试图用自已的话语穿透他内心那层层叠叠的黑暗与绝望。

“世界不善待你。你又有什么义务善待世界?”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依旧清晰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这寂静而压抑的氛围中激起层层涟漪。

“那些大道理根本就是错的。”她继续说道,言辞间充满了对那些所谓正统观念的质疑与反抗,仿佛要与吴小宇一同站在世界的对立面,去挑战那长久以来被人们奉为圭臬的道德与规则。

望晚在一旁心急如焚,看着这一幕,不停地搓着手,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周琳琳说这些没有用啊,吴小宇大概要完全黑化了。”他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无奈,身体也不自觉地来回踱步,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急于寻找解决困境的方法却又无从下手。

然而,就在周琳琳的话语落下之后,原本笼罩在吴小宇周身且愈发浓烈的黑气,竟然如同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拉扯,缓缓地开始松动、消散,那浓郁如墨的黑暗气息,像是退潮的海水一般,丝丝缕缕地向四周散去,原本被黑暗完全浸染的风衣也渐渐恢复了些许原本的色泽。

望晚原本正满心忧虑地盯着吴小宇,此刻见状不禁一愣,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你看到了吗?”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自已的搭档白述,想要与他分享这一令人意外的变化。可当他的目光扫向旁边时,却瞬间呆住了。

“嗯?鬼呢?去哪了?怎么连个鬼影都没看到?跑那么快!”望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与无奈,他环顾四周,却丝毫不见白述的踪迹。

就在这时,那放在地上的书包里传出了平稳而有节奏的呼噜声,在这诡异而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望晚又气又笑,他实在没想到在这如此关键的时刻,自已的搭档竟然躲回书包里呼呼大睡起来。

而此时,吴小宇像是被周琳琳的话深深触动,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对过往痛苦经历的愤恨,又有一丝被理解后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