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提前发动
“是啊,李明珠,你是李家人。你纵然讨厌李明月,却也不见得会多喜欢本宫。”白如馥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妍妃看见李明珠的面具碎裂开来,露出与平时姐妹情深完全不同的内里,看得她瞠目咋舌。
“你和李明月的私仇为什么非要拉我下水呢,因为你想借机把我踩下去,只是没想到皇上宁愿驳了太后的面子也要护住我,你是从那一刻开始转变的吧?”白如馥坐回石凳上,站久了腰还挺酸。
李明珠低下头,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低低的声音传来,“那日我看皇上极力护着你,抱你离开寿康宫,就知道你不是我能轻易踩下去的人。”
“所以,我打算徐徐图之,先假意与你成为姐妹,让你在前头扫去所有障碍,再跳出来,将你击倒。这样,我的前面就不会再有挡路石了。”李明珠缓缓抬起眼皮,冷冷地扫了白如馥一眼,“我还以为,景妃也不过如此,原来是我轻敌了。”
妍妃气得柳眉倒竖,一叉腰又要起身教训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白如馥伸手一按,摇头,“不值得。”
不值得。
这三个字让李明珠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自以为满腹盘算、万无一失,其实不过是耍些人家眼中无关紧要的小把戏。
她抬头笑起来,“既然人赃俱获,我也没什好说的,任凭娘娘处置吧。”
白如馥的手指在桌上叩叩地敲着,缓缓开口,“那就先把李美人送去慎刑司服役吧,其余的等皇上回来再处置,毕竟也是李家的人。”
众人听命齐齐忙活开来,顺便把还坐在石凳上的李美人架了出去。
白如馥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重新摆一桌,别搅扰了本宫与妍妃用膳赏梅的兴致。”
“你就这么放过她了?”妍妃还有些愤愤不平,她不比白如馥心眼多,城府深,这段时间是真心把李美人当作妹妹一般对待,如今得知被欺骗算计,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白如馥打趣她,“瞧你恼的,要不要本宫让人去给你做道湘莲燕窝,滋润清火。”
气得妍妃抬手轻轻捶了一下她的手臂,“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快说出来,别瞒着我。”
“也没有,其实把她丢去慎刑司服役,比丢进冷宫或者直接处死来得难捱多了。尤其是慎刑司的嬷嬷得了吩咐后,那可是一个比一个地会折腾人,不用我们操心,李明珠能活到明年开春都算命大了。”白如馥懒得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恶人自有恶人磨,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把这孩子平平安安地生出来。
到那时,皇上也快回来了吧。
*
入夜,外头天寒地冻,炉子里的炭火却烧得旺旺的,寝殿内暖和极了。
“娘娘,看完皇上的信件就早些歇息吧,太医说了,您这胎指不定什么时候发动,千万得保存体力。”入画正在寝殿内张罗,又是铺床又是添炭。
吟诗正在帮主子按揉太阳穴,附和道,“娘娘这几日老说头疼,怀孩子辛苦,想来是精神不济的缘故。”
“也好,今日的确有些乏了,明日再回信吧。”白如馥放下信件,站起身,方才看信的时候睡意上涌,眼皮跟千斤重似的。
两人麻利地伺候她睡下,留了入画在外间守着,以防半夜有什么动静。
一夜无事。
第二天起早,白如馥睁开眼,还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愣愣地望着床顶,捂着肚子,吃力地翻了个身。
入画听到动静后,连忙上前把她搀起来,伺候洗漱。
早餐用的是碗炖得糯糯的米粥,这米粥是吟诗一大早盯着小厨房的人熬的,务必要熬得十分软烂才行,温度也得晾得正正好。
白如馥难得胃口不错,米粥吃光了,甚至有几分微撑。
入画给她系了件狐皮大氅,就扶她坐在抄手游廊的美人靠上赏雪。
慵懒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影,雪粒纷纷然,熠熠生辉,光影斑驳。
看着看着,白如馥只觉得腹部又开始一阵一阵地抽抽,刚开始像是月信来时的疼痛,但慢慢地,这种疼痛逐渐加强,从腰部蔓延到腹部,像是有人在拧她的内脏。
吟诗见她眉头紧锁,料想十分难受,赶紧催小顺子去喊太医。
小顺子刚走没多久,白如馥就难受得冷汗直冒,腹部仿佛有什么东西想往下坠似的,脸色惨白,好像随时要昏过去。
入画心中觉得不好,猜想娘娘应该是提前发动了,赶忙差人去偏殿寻产婆。
前些日子,产婆和乳母就提前住进了昭阳宫偏殿,以备不时之需。
几人扶着她回了寝殿,太医和产婆也全都赶来。昭阳宫上上下下一下子忙活开来,烧热水的、整理产房和准备所需物品,有条不紊。
产婆和入画扶着白如馥进了内室,太医候在外间,以防意外情况发生。
好不容易躺上床,白如馥已觉得头昏眼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挤压她的子宫,每一次宫缩都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和撕裂感。
年纪稍大点的产婆见状,赶紧示意她调整呼吸。
屋子里很快被摆满了热水盆,温度一下子上去了,腹部的疼痛缓解了些,白如馥刚松口气,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比上阵还要猛。
她贝齿轻咬下唇,双目紧闭,额头上已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产婆拿着热帕子不断擦拭她的身体,疼痛跟海浪似的一波又一波的袭来,“娘娘,宫口马上开了,再坚持坚持。”
白如馥已经没力气应声了,产婆在指导她如何使劲,如何控制好呼吸节奏,可她脑子里嗡嗡作响,不管什么声音进了耳朵都被模糊掉,剩下一堆不带字的背景音。
“娘娘!再使把劲!”产婆看了下情况,虽面上镇定,可心中却暗自着急,从开始接生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宫口才开了一半,娘娘这胎恐怕艰辛啊。
看倒白如馥难受成这样,吟诗在一旁直掉眼泪,又帮不上忙,只能不停地给屋子里换热水,让娘娘能舒服点。
白如馥觉得自己仿佛被撕裂开来,疼痛使她呼吸急促,每一次深呼吸都伴随着锐利的疼痛,似乎有刀片在划她的腹部,浑身的力气都快被抽干了。
她的手指紧紧地抓住床单,但感觉到的只有无力和麻木。腿部像是被重物压住,无法动弹。
每刻钟都仿佛过去一个时辰,意识渐渐消退,她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产婆和吟诗入画的喊声混杂在一起像是一团乱麻,一股脑地挤进耳朵。
“皇上!产房污秽!还请皇上在外等候。”
“闭嘴!污秽什么!全都给朕滚开!”
迷蒙之中,她好像听到了裴时裕的声音,大概是幻觉吧,她无力一笑。
冬雪茫茫,从平疆回京少说也得半个月,他怎么可能在,如果他在就好了。
“馥儿.....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