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可安全？”白如馥有些担心，毕竟人山人海的，若是有人伤了皇上，她也不好交代。
“放心，四周都是暗卫，人群中也有侍卫混迹，夫人就放下心来好好游玩吧。”裴时裕耐心地解释。
吟诗和入画早就激动地四处张望，白如馥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这样喧闹的环境，但渐渐地也被热闹的气氛感染，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两人牵着手慢悠悠地逛着，晚风轻拂，倒真像是出来散步赏灯的寻常夫妻。
这时，一个满头银丝的阿婆招呼道，“夫人，可要试试这灯球步摇，夫人貌美，插上一定好看！”
每逢上元节，民间女子总爱把这些小灯笼挑在钗头，形成独特的上元节专款步摇。
阿婆嘴上招呼着，手里也没有停，正往一女子的发鬓上插缀了各式袖珍灯笼的步摇。
宫中自然是不得见这些民间的新奇玩意，白如馥兴趣十足，看得出神。
待那个女子走后，阿婆友善地问，“姑娘可要试试？这灯球可以自己挑选，不好看不收你银两。”
白如馥还在犹豫的时候，裴时裕已将她摁到凳上，笑着对那阿婆说，“有劳了。”
没法，她挑了几个自己喜欢的灯球，精致小巧，倒是好看。
阿婆年纪虽大，但手极巧，十指翻飞，白如馥还没看清，灯球步摇就做好了。
她慢慢取下白如馥发鬓中的金镶玉芙蓉簪，替上那灯球步摇，顿时少了几分贵气，多了许多的稚嫩和娇俏。
“倒是衬你今日这身藕荷色的衣裙......”裴时裕满意点头，伸手一掏，银两落在阿婆手里。
那阿婆见了连连推拒，只说要不了这么多钱。
裴时裕笑道，“夫人喜欢，我就高兴，银两阿婆就收着吧。”往常跟冰山一样冷硬的面容因着这笑竟有几分冰雪消融之感。
换上这灯球步摇后，白如馥似乎也活泼了许多，裴时裕心中稍安。
若是她喜欢，以后有机会自己便常带她出来走走，省得成日闷在宫中，她也很不自在吧。
正想着，耳边传来女子娇俏的声音，“夫君，你看！”
她指了指街边小摊贩卖的小花灯，将其中一只小猪花灯捧在手里，“这个可爱吗？”
裴时裕一愣，前世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他开口，嗓子有些发堵，“可爱....”
和你一样。
他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样子，往小摊上放了些银两，“还有喜欢的吗？”
白如馥摇摇头，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小猪花灯，旁的都没有这个好。
“我们去吃浮元子吧？上元节吃浮元子才能团团圆圆......”裴时裕再次将她揽入怀中，不去想前世的事。
“那家的浮元子似乎不错。”苏如海跟在身后，知道皇上要带景贵嫔出宫，他虽然惊讶，但仍做足了功课，这条街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看的他都一清二楚。
裴时裕颔首，拉着女人的手快走几步，驻足在苏如海所指的摊位前。
一大叔正低头揉着小圆子，听见动静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妻。
这样好的容貌和通身的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绝对非富即贵。
大叔爽朗开口，“现在的年轻人长得可真俊，你俊，你夫人也美得和天上的仙子一样。”
裴时裕没有半点不高兴，甚至很受用地勾了勾嘴角，应下夸赞，“来一大碗浮元子。”
“好嘞！”那大叔手脚麻利起来，“各位先坐。”
跟在后头的苏如海连忙上前擦了擦桌椅，裴时裕拉着白如馥往擦好的长凳上一坐。
不一会，“来咯，热腾腾的浮元子咯！”大叔高声吆喝着，端了个白瓷碗放到桌上。
盈澈的汤底上浮着八粒揉得圆滚滚的玉丸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吟诗和入画瞧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白如馥见状笑着对大叔说，“再来三份浮元子。”
“好嘞！”这对夫妻可真是大方，上街游玩连仆从也能有口福，谁跟了他们当真是好差事。
吟诗和入画开心极了，嘻嘻哈哈地坐到一旁的位置上。
白如馥看着她们欢快的模样，心下是有些感谢裴时裕的。不只是自己，吟诗和入画从小跟着自己长大，本来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可为了帮白家报仇，跟着自己入了宫，天天在深宫里头陪着自己勾心斗角，想来也是许久不曾见到外面的世界了。
苏如海也赶紧道谢，和吟诗入画将就着凑了一桌。
这小丸子绵糯但是又有些弹润，若说味道自然跟宫里的御厨没得比，但胜在地道，民间小吃，吃的就是一个趣味。
吃饱喝足后，苏如海率先站起身，“前头灯会就快开始了，少爷、夫人可要去看看？”
人群已经熙熙攘攘往那处去了，今年他特地让下头的人在安福门外摆上灯轮，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一行人便随着人流往前去。
没走一会，远远地就能看见一个巨大的灯轮，丝绸锦缎缠绕，还未亮灯，便已十分震撼。
路边仍旧是售卖各式各样货品的摊贩，尤其是各式花灯，有十二生肖的，有各种鸟兽虫鱼的，还有江南十三景的花灯，真是叫人应接不暇。
只是白如馥手上已经有了一只小猪花灯，其他的便也只是看看，没有想买的意思。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那灯轮突然亮了起来，这下可算看清了。
那灯轮不仅缠绕着五颜六色的丝绸锦缎，还镶嵌了许多黄金白银为饰，巨大的灯轮架上悬挂着各式花灯，足足有万盏之多，此时转动起来，真是如同霞光万道的花树一般。
“我们往前看看。”裴时裕将女人护在怀中，圈起一小块安全的地方，用身体抵抗四周拥挤的人群，慢慢带着她往灯轮下走去。
走到前排后才发现，那灯轮下面还有数千名身穿锦绣华服、满头珠翠的女子在起舞，一阵风吹来，似乎都能闻到她们身上脂粉的香气。
听说她们会在灯轮下日夜轮流歌舞，三天三夜不停歇。
百姓之中有不少能歌善舞的女子也会加入她们，千人舞蹈，可谓壮观。
白如馥看得眼睛亮亮的，自入宫以来，很少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快活。
裴时裕偷偷给苏如海递去一个眼神，后者立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走吧，这儿人多。”裴时裕伸手摸摸女人的发顶，只觉得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朕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