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必须带上的手机、请帖和两沓自已画的备用符纸收进了出门用的大背包里
我走到那排专门用来收纳玩具的透明玻璃柜前,仔细看了一会,把一只最大的粉金色旋转木马款型的水晶球从里面抱了出来。
找了个好看的绒面礼盒和丝带把东西包好,然后在系好的绳结顶部,挂上提前找肖遥帮忙写好的贺卡
我满意地把盒子提到桌上,跟背包放到了一处。
“呀,妹妹明日是要出去?”
倒挂在壁灯上的纸伞支起一角,花妙娘的身影就从里头飘了出来。
“嗯,明天要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宴,可能要很晚回来,我会拜托师父给姐姐上供食的。”
几天下来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只觉得是多了号能聊天的朋友,我对她的防备心也渐渐淡了下去,几乎是有问必答。
花妙娘慢慢飘悠过来,跟着我的脚步在房中打转,美目含羞。
我察觉到她立在后边久久不动,似乎是有话要说,就停下了手上在衣柜里翻找的动作,转过头来问道
“姐姐还有事?”
花妙娘终于等到我主动开口,忙娇怯怯地点头
“这些天,奴家日日都只在房中苦修,实也是有些憋闷坏了…”
她说着讨好似地过来,轻拉起我的手
“妹妹明日,可好也带我出去瞧瞧呢?”
我抽回被她握地冰凉的指尖,有些犹豫
“可是,你不怕追债的阴官找来吗?”
花妙娘见我没有马上拒绝,心知有戏,顿时难抑欢喜地掩袖轻笑道
“前日,李道长告诉奴家,通了灵的纸扎人偶壳子就能藏得住鬼气…”
“啊…”
我了然地应了一声,这才明白,她是早就想好说辞才来缠我的
“不过,扎纸术我才学了两回,做出来的模样可还不大好看。”
“不妨不妨,能入身就成。”
花妙娘喜笑颜开,过去飘到书桌前,替我将那只装着制作纸人工具的小木箱提了出来。
这只小木箱是文婆婆送给我的,里面的刻刀、画笔一类的工具都是专做的缩小一号尺寸,我拿在手上动作时十分便利舒适。
直接把箱子里的东西都铺开在了地上,我盘腿坐到灯下
划了一支火柴点燃白烛条,默诵了几句沟通纸扎娘娘的词咒之后,把蜡烛插到了面前的小烛台上。
取了几支细韧的竹条过火烤软,然后就开始照着花妙娘的身型编织框架
文婆婆手上三两下就能做好的竹架,到了我这里变得千难万难,拆拆整整莫约大半个小时,十指都压得红印累累,才算是勉强成功。
花妙娘在一旁看得也是心急,一会替我倒水,一会又是帮我擦汗
“早晓得这样难,奴家也不好求着你帮这个忙了…”
我摆摆手,示意她噤声
其实自已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还不晓得最后能不能成。
慢慢给竹骨糊上完整的纸面,检查完没有破开的痕迹后,我心中长舒了口气,知道算是成功了大半。
选了一支最细的毛笔,描出简单的五官排布,正当我打开了朱砂盒,想要去替纸人点上眼目时
耳边忽然冷不丁响起了闻人羽不疾不徐的淡然话音
“用朱砂不成。”
我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朱砂盒都险些丢了出去
扭过头,就见原本挂在床头上的玉牌不知到什么时候已经飞到我的身后,正飘在半空打量着我手中的那个纸扎娃娃。
“不用朱砂用什么?”我问道
难不成还用黑墨?那更不能成了嘛。
“你这东西做得太差,用朱砂通不得灵,也藏不住她。”
我有些懊恼地丢开了笔,“那怎么办?”
“文婆婆不在,我总是做不好。”
闻人羽轻啧了一声,对我这副轻言放弃的散漫模样十分恨铁不成钢
“惰心太重。”
“此路不通,自该想如何另辟蹊径,前人能靠得几时。”
我张了张口,却因为晓得自已理亏,实在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忽然,只觉得右手上中指上指尖微微一痛,我低头去看
手指上已经多了一个如细针扎开的小口,一颗殷红的血珠凝了出来。
原来如此…
我立刻伸指过去,以血为媒,纸人点上了一对鲜红的眼目。
血液微干,纸人开始簌簌颤动
此时,我也终于感受到了与它心念的连接。
“还不快进去,否则它便要生出自已的灵智来了。”
知道我还根本控制不住纸人的行为,闻人羽干脆一阵袖风,就将同样还愣在一旁的花妙娘给震入了纸扎小人的躯壳里。
小人抖动的身体瞬间僵住,从地上轻飘飘地仰面立起,眨了眨鲜红的血眼
然后就开始雀跃地扭着身子,迈开碎步满地溜达起来。
只是鬼步终究只能脚不沾地,所以这纸人看上去就是虚步踏在半空移动,再配上我拙劣画工描出的毫无生气的呆板五官
这场景简直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不过见她这样高兴,我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
甩了甩发酸的手指,开始蹲下收拾地上的一堆残局。
花妙娘一个纵身跃上我的肩头坐下,窸窸窣窣地附耳跟我说了一堆感谢的话
只是大抵是我这纸人做得实在粗糙,她发出的声音都像是一堆旧报纸摩擦似的,根本听不大清。
我只能笑着应和了两句,收了东西之后就熄灯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是被赵懿的夺命连环扣惊醒的
也不知道他从哪找到我的号码,八点就开始播号过来,我睡得迷迷糊糊,脑子也还是钝机状态,顺手摁断了好几回。
直到九点才醒过神来,回播过去时,被对面攒足火气的赵懿好一顿阴阳
“喂,你什么情况?掉马桶里了?居然敢挂我十二次!”
“抱歉啊,昨天睡晚了…”我一边打着哈欠起身,一边往洗漱间去
“我十分钟后到,门口看不见你人的话,你就自已走路上山吧。”
赵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