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灵根是天道的馈赠,没有灵根的人终究是踏不上仙路。
晦暗的雨幕将天地勾连,城门、楼阁、翠柳都融化在雨幕当中,朦朦胧胧的细雨中大量的居民聚集在莲花台边。
莲花台,又被世人称为仙人台。每过三年就有仙人前来带路,将有天资的孩子带上仙途,从此父母与子女天人两隔,一生不见几面。
常绿的香樟树粗壮的枝桠上鸟雀躲藏,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叫声在此刻也消失于细雨之中,落在枝叶间,没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嘈杂,唯有清凉的寒意在无声诉说春意。
有老人牵着孩子的手,撑着油纸伞站在莲花台下;有富家姥爷与妻儿站在雨幕中等待,青白色的油纸伞上画着奇峭的梅花枝缀着点点殷红;有一群小乞丐躲在距离莲花台不远的柳树下,抱团取暖。
仙人馈赠,人皆有份。有钱的官老爷,富太太们也不敢将其他人驱赶,若是被仙人知道此地就再无仙缘不说,自己的孩子是肯定没有修仙的命了。
沈安一个人孤零零的躲在一棵香樟树下,巨大的枝干和繁茂的枝叶帮他挡住春雨的烦扰,唯有空气中的寒意让他不自禁的发抖。
一个现代的灵魂穿越到一个过不了冬日的小乞丐身上,不单无法与原本的乞丐群相融,更融入不了此方世界。他也是听闻,今日此地有仙人指路,如果体内有灵根就能被带上去修炼仙法,脱离生死病老。
猛然间,一道剑光将天地雨幕分开,常日阴雨连绵的城镇第一次见到日光。仙人踏着飞剑而来,道骨仙风,潇洒肆意。
沈安张开了嘴,很是吃惊,他才来此地不久,也只在传闻中听到过,现实中并没有真的见到过仙人。来的仙人一男一女,看年龄并不是想象中的鹤发松姿的老爷爷,而是很年轻的男女修士。
“仙人来了!”莲花台下一片乌泱,所有人都很激动,但在仙人说话前他们也不敢多做什么,只是眼中冒出了光,觉得自己的孩子一定能够被仙人选中。
“肃静!接下去请周岁不满十四的孩童,一个个上来检测资质。”说着,男性修士挥手间在莲花台上放置一块碧绿如玉的巨石,足足有两人高,澄澈的透明度让台下的富商一时间合不上嘴,转瞬就激动的握住了孩子的手,急切的交代着什么。
虽然没有人说,但是照常是官员富商的孩子优先检测,再接着是平民百姓,最后才是这群小乞丐们。
“这是灵根石,不同的颜色代表着不同的灵根,其冒出的光越是刺眼则代表其天资越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人欢喜有人愁。不断有人垂头丧气的走下莲花台,偶尔可以看到一个孩童兴奋的跳了起来,伴随着孩子开心的家长更是喜形于色,头翘的比天高,似乎自己孩子已经成为了仙人,自己和周围的人已经不是一个阶级的存在。
沈安在一边看的一清二楚,一个农户的孩子因为有了资质,可以被收入宗门,那些往日里欺压百姓的地主、官僚、富商一一上前向农户示好。那个弯曲着背唯唯诺诺的农户一下子就翻身做了主人,脸上的开心与放肆一览无余,从而挖苦起平日里都不敢抬头看的人们,对身边的农户则是一脸鄙夷。
富商被挖苦后,也只是陪笑,地主更是要将土地送给面前的佃户,身旁农户则是低头陪笑。人世百态,一览无余,穷人在忽然的暴富后往往会不知所以,自比天高,对往日强权者发泄怒火,对比自己更弱者则是肆意践踏。
“师兄,好慢啊,话说这次任务宗门给多少积分。”女性修士歪过头,扑闪的眼睛望着师兄,好奇的发问。
男性修士则是温和一笑,“师妹,这是你第一次接触招新任务,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往年也是这么慢的,不过今年的苗子质量不怎么样,没几个有灵根的,目前测出来的灵根天资最好的也就中人之姿,看来是没什么额外的宗门奖励了,估计就10分吧。”
“额外的宗门奖励?要什么条件啊?”女性修士一边组织测试,一边好奇地发问。
师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是在回忆过去,片刻过后沉声说道:“你知道那个碧玉峰最小的师妹吗?入门就被收为亲传弟子那个。”
女性修士疑惑地说:“我知道,叫柳倩的那个小师妹,哦不,我应该叫柳师姐来着。”
“对,就是她,那年招到她的人,被奖励了一千宗门积分。”
“我去!一千宗门积分!我要做多少任务才能有这积分啊!羡慕死了!”女性修士的目光仿佛要透过空间看到那一千积分砸在自己头上,“算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肯定没那么好命。”话是这么说,但是女性修士还是很希冀的看着测试者,希望有个人能测出天人之姿。
聚集的人群逐渐散去,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测试完毕失望的离开了,能够留在莲花台上的只有不足两只手的人。
沈安看着乞丐群,一个个走上去,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但很快又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走下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会因为你过的苦就给你补偿,也不会因为你做坏事而给你惩罚,道法自然,万物竞相生长,天道不会怜悯任何人。
沈安深呼吸一口,踏上了莲花台的道路,这是他改善自己命运的重要一步。不然哪怕脑中有着异世界的知识,也没有任何用武之地,你让他拖着一具营养不良的未成年身体,去做什么改善自己生活。
哪怕自己脑子中藏着很多发财的想法,也没有人会相信你,投资你,毕竟没人会觉得一个乞丐的话。人微言轻这四个字,是社会的定理,不为任何状况改变。
枯瘦的手颤颤巍巍触碰到灵根石,颤抖的左手暴露了他忐忑的内心,张开闭着的眼,没有任何光芒亮出。沈安摇摇头,虽然能猜到这个结果,但是还是会失望,就在他要抽离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巨石上发出,直冲云霄,刺破灰色的云层,狠狠连接这片天地。
两位修士也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直到男性修士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喊出,“天人之姿!”两人才从刚才的光芒中缓过神来。
女性修士狠狠捏了自己的脸一下,在感受到疼痛后,兴奋的跳了起来,“一千积分!我居然也有这么一天!哈哈哈哈哈哈!”
沈安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天人之姿,但是他知道,自己可以修仙这件事情,自己终于要摆脱乞丐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