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盘坐在草地上,紧闭双目,内心平静如水。周围的嘈杂声音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他只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双膝上平放着那柄锈刀,他试过用灵力接触,也试过挥刀,然后这些都不能让手中刀有任何反应。
渐渐的,太阳落下,月上枝头。沈安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的意识与手中的刀逐渐融为一体。他想象着自己在挥刀,一刀挥出,破空之声响彻四周。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刀光,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无坚不摧。
他的心跳与刀的颤动同步,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有一股力量从心底涌出,注入到刀身中。渐渐地,他感觉到手中的锈刀似乎变得有些不同,它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开始微微颤动。他回忆起白日的羞辱,回忆起旁人的目光与指指点点,回忆起救人后却被杀死。
钱堂主的话语在他耳畔萦绕,练你的破刀去。同时身边出现越来越多人影。
“许三,你的刀有我的剑快吗?”
“姜白,别练刀了,不如拜我为师练剑如何?”
“李锦,你握着刀又怎么样,你有本事护住你的师妹吗?”
“赵梧秋,刀峰迟早被赶出十二主峰,问道宗有我们剑宗就够了,真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多疯子放着剑不练,去练刀。怕不是天赋不行,眼光不行,脑子也不行。”
“拿去,练你的破刀去吧。”
嘈杂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一声声冷嘲热讽,一声声羞辱,一声声不甘心的怒吼。沈安听到了破空声,声音越来越密集,声音越来越大!一道巨大的刀光斩出,世界一片寂静,沈安双眼猛然睁开。
他凌空而起,破空之声响彻四周,刀光璀璨如闪电划破黑暗,刀身的锈迹仿佛要在此刻褪去,散发出银白而冷冽的光。他的刀劈的是闲言碎语,是讥讽与嘲笑,是命运的枷锁,是前方的道路。
历代刀客的魂此时都凝聚在刀尖上,他们怒吼着为天下刀客不公,誓要让天下人知道自己手中刀的锋利,要叫天下人磕头求饶,要叫域外邪魔抱头鼠窜,尸首分离。
天开了,一道刀芒闪过,无数修士扭头看去。银白色的刀芒夹带着无可匹敌之势直冲云霄,厚厚的云层被一刀劈开。
云层被一刀分开,露出璀璨的星空。星光洒落,映照在沈安的刀上,银白的刀身仿佛融入了星空,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这一刻,天底下只有一物,那就是手中刀。
一刀之后,灵力用尽,脱力的沈安一下子跪在地上,污泥沾染了他雪白的衣角,但污染不了他闪烁的目光。
老宗主站在夜空下,看着被劈开的云层,摸了把胡须,“了不得哦,把历代的刀气都引出来了,一个刚练气的修士,啧啧,剑峰要小心咯。”
与此同时,剑宗的山顶上,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袭黑袍,袍摆随风飘动,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幻,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傲然。
他负手而立,仿佛与天地合一,他凝视着远方,看到沈安的刀光破空而出,似是要劈开这份天地。
“阿芜,你看那边。”
站他身旁的是剑宗大弟子,“弟子看到了,很漂亮的刀。”
“呵呵,你的剑能做到吗?”
“将来能”,已经金丹后期的阿芜顿了顿,他的目光停留在四散的云层上,“一定。”
剑宗宗主尧星河笑了笑,“阿芜,你要有对手咯。”
阿芜皱着眉,“师傅,我不明白,他才刚刚入门,如何能追上我。”
尧星河望着灿烂的星光,留下一句“仙路漫漫,后来者先上也不是未曾发生的事情。”转身便离开了,只留下阿芜一个人站着。
沈安不知道自己引发了多少人关注,他只觉得无比畅快,一刀下去将过去的郁结、转生的不安和未来的迷茫尽数斩去。
心境有变,体内灵力快速流转,他本能地吃下培元丹。
培元丹快速在腹中化开,化为一道道暖流涌向四肢百骸。沈安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灵力在经脉中快速流淌,不断冲击着身体各处窍穴。沈安心中一动,立刻盘膝坐下,开始引导灵力在周身游走。
内视经脉,只见一条火龙肆意奔走,在经脉内如同游鱼入水,不断蹿动。又像将军巡城,不断闯过各个穴道,撕扯出道道灵力波动。伴随着循环的不断加快,他的灵力越来越不够用,忙再次吞药。
足足六颗丹药,外门弟子半年的配额就进了他的肚子,丹药不断转化成灵力,并且不断巩固着经脉。
一个时辰后,一股气流从他身上散开,同时在地上留下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细小刀痕。他不但正式步入炼气初期,并且更为夸张的是领悟了只有金丹才能领悟的刀意。
刀意是道的一种,往往只有踏入大道的人才能领悟意,这根本不是练气的范畴。正所谓一颗金丹定大道,只有心中拥有对道的领悟,才能踏入金丹。
换一种说法就是,沈安领悟了刀意,就等于拿到了金丹的保送名额,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修炼就能到达金丹,并且在突破的过程中绝不会有丝毫停顿。
很多修士都因为寻找不到自己的道,而被困在虚丹境界,迟迟无法破境。
这一切不但是因为沈安天资过人,更大的原因还在于他手中的锈刀。这柄刀中蕴含了无数的刀意,在先辈的帮助下,情感共鸣中,那一刀砍出了一个顺畅的金丹大道。
沈安回过神来自然是明白了这些,脑内的一个个名字恐怕就是历代峰主的名字,没想到自己的便宜师尊也被这么嘲讽过。
看着手中的刀,他郑重地将其插在地上,并且磕了三个响头。“各位前辈,弟子多谢栽培护道之恩,若有他人,定叫天下人知刀修之名。”
他不是傻子,又怎么不明白这是前辈的馈赠呢?现在的他虽然还不知道这份馈赠是多么雄厚,但并不妨碍他对先人的感激。
他本就是知恩图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