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田阁出现不过十年光景,但已然是羊城的地标性建筑。高耸的楼阁上雕栏画栋,文人雅士常聚于此,吟诗作对,饮酒寻欢。
九层楼高的春田阁只有一处禁地,那就是第九层。从建起到现在,没有人能够走上第九层,据说那是仙人会晤的地方,凡人踏上去了会叫尘世气压塌了春田阁。
无脸儿坐在里面,喝着顺来的酒,鸟瞰整座羊城,目光快速扫移动,在寻找着某个人。
吱嘎一响,一个女子走入,半跪在地上,“阁主,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好。”无脸儿摆摆手,“你下去吧。”
房门紧闭,无脸儿的脸上出现一缕难以察觉的笑意。
沈安走在回唐府的路上,迎面看到一群壮汉对着一个小乞丐下狠手,“让你偷东西!让你偷东西!”下手狠毒。
小乞丐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正如出生前在母亲腹中的样子,只是这次传来的不是善和爱,而是世间的狠毒。
“大爷!我没有!我真没有偷东西!”小乞丐拼命辩解着。
周围路人都加快了脚步,生怕招惹到事情。
鲜血一点点从口中流下,“我没有,我没有。”
声音逐渐微弱下去,几个壮汉终于是停下了手,从小乞丐的怀里拿出一块玉佩,“呸,脏东西,还说没偷东西。”
一口唾沫落在小乞丐的头发上,本就打结的乱发,更是增添了一分脏乱。
“打死他算了,没眼力见的东西。”说着一脚恶狠狠的向小乞丐头顶踢去。
沈安出手了,一脚就将为首大汉踹飞,“够了,玉佩你们也拿走了,教训也吃过了,把人打死就过了。”
“大哥!你没事吧!”
为首壮汉被扶起来,按着自己暗自作痛的胸口,“你谁啊,敢管我们闲事,知不知道他偷的是贵人的东西。”
一个女子急匆匆跑来,“我的玉佩!我娘给我的玉佩!”
沈安望去,看到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唐无忧。
唐无忧也呆住了,“沈大哥?”下一个瞬间就开始检查自己的仪表,还好没出什么问题。
“小姐,您的玉佩。”在递玉佩的时候,为首大汉还将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生怕弄脏了玉佩。
唐无忧慢步走到沈安身边,“沈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沈安摇摇头,走到小乞丐边上,一把将其抱起,询问道:“你知道最近的医馆吗?”
“哦哦,我知道,你跟我来。”
唐无忧带着沈安来到一家医馆,门上的牌匾写着“回春堂”三字,走入医馆,那个头发花白的大夫看到来人,忙起身。
“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唐无忧摆摆手,示意不用太拘谨,“有个乞丐受伤了,麻烦您帮忙看看。”
“乞丐?”
这时候那个大夫才回过头来看到沈安怀中的乞丐,一脸焦黑,瘦骨嶙峋。
“公子,先放下来吧,我来看看。”
诊断的过程不算长,但大夫眉头越来越紧,“这个孩子,体内亏空严重,阴盛阳无,孤阴难活啊,再加上这一身伤,难,难。”
缓缓起身,从后面巨大的药柜里抓了许多种类的药物,反正沈安是看不懂的,“小六,你去把药熬煮,记得用文火。”
“好嘞,师傅!”从里堂跑出一个小药童来,拿起药就往后面跑。
沈安神色复杂的看着在地上小乞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想到了如果没有资质,自己或许也就这样被打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了吧。
不,或许都轮不到打死就已经冻死在那个初春了。
“大夫,这些药多少钱。”
唐无忧忙说,“不要钱,不要钱,这是我们自己家的医馆。”
沈安摇头,“多少钱。”
最后在沈安的执拗下,唐无忧的闷气下,一共付了八两银子。走出门去,那些大汉都像是做错了事一般,低头站着。
可是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忠于自己的主人,认真的完成任务,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唐无忧询问,“沈大哥,你说怎么处理他们。”
沈安心里很是不得意,有种说不出的烦躁,他果然讨厌这个上下分明,草菅人命的世道。
但那又如何,这就是世道,你不适应也得适应。你就是有真仙的伟力也搬不走人心中的成见,更不要说要改变天下人的想法了。
被欺辱的人也只会骂你有病,有权势的人欺辱下人不是很正常的吗?如天地运转、日升月落一般的世界真理。
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沈兄啊,这个局才刚刚开始,我想看看你到底和我是不是一类人。”
“春雨,你来一下!”
一道身影从屋外走入,“阁主。”
“你说,你这是不是有点太粗糙了,会不会留下痕迹。”
身着青白间色裙的春雨回答道,“阁主,不会的,我用了灵蛊操控那个小乞丐去偷的玉佩,刻意在那人将到未到的时候控制灵蛊离开,哪怕是修士也察觉不到蛊的灵力波动,那个小女孩更不会有那一段记忆,只会觉得自己突然对那个玉佩很感兴趣,前因后果都成立,这就是一件很普通的、每天发生在世界上的事情。”
“啧啧,但是我怎么看这桥段有点熟悉。”
春雨面无表情,“当然熟悉,属下当年也是这么被阁主救下来的,只不过我那时候没有人操控我,这次是我操控别人。”
“呵呵,都过去十年了吧,时间过的真快。对了,春雨,那件事你办的怎么样。”
“阁主说的那件事,现在归属权在夏雷身上,您上次重新分配的,您忘了。”
“哦哦哦,”无脸儿一拍自己的脑袋,“对对对,这不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吗?”
“那让你去查的那个晏清河的故事,查的怎么样了?”
“时间过去太久远,只能查到一部分消息,目前只知道,他原本是大虞的状元,但后来皇帝嫌弃他的样子,就被革除功名。之后的消息则是显示他和平安客栈掌柜的女儿李莲儿走上了修行路,但奇怪的是他的所有功法都是从不同宗门里偷来的,当时还引起了很多宗门的追杀。”
“然后呢?”
“然后李莲儿死了,他没死。平安客栈的掌柜保住了他,具体内幕就没人知道了。在李莲儿死后三十年,他才再一次出现,但是断断续续的也查不到什么消息。”
无脸儿点点头,“继续查,能查到最好,查不到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