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历三十五年,下春月十三,汇金郡三久县。
杂乱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响起,春雨如丝如幕,却被疾驰的马车和后面紧随的马匹撞的粉碎,惊飞了路边立于枝头上的鸟雀,而紧随其后的则是更为杂乱的马蹄声。
“前面有座庙,我们去那里!”
追上马车的木牧一身血渍,染红了胯下马匹,而紧随在马车后面的张二汉和寒步摇则不时回头,确保第一时间发现追兵的踪迹,房罗尘手拉缰绳不断的抽打着拉车的马匹,只是春雨之下,路面湿滑,马车却是没办法再快一丝。
“去庙里做什么,等死吗?”房罗尘顶着雨幕向前方眺望,确实能看到烟雨之中有庙宇的轮廓,但他却不想带着一个重伤之人前往死地。
“圆悟大师伤重,听束仁大哥的,去庙里,或许还能求得一丝生机!我们拖得起,圆悟大师拖不了太久。”崔文海略带焦急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房罗尘听完黑红肉痣夹在眉心,咬着牙说道:“好,死马当活马医吧!”说完再次扬起缰绳狠狠的抽在马背上。
木牧略微控制一下速度便落在马车之后,看着寒步摇和张二汉二人说道:“二汉,你去前面引路,我俩断后,记住,不管庙里有没有人,尽可能往里走,拖延时间!”张二汉嗯了一声跑到了前面,而木牧和寒步摇则是慢慢的勒紧缰绳,让胯下马匹慢慢的从疾驰改为小跑,最终调转马头面向来路,听马蹄声越发的近了,木牧张弓捻箭,寒步摇则是抽出腰间铁剑,面色冰冷,严阵以待。
两日前的晚上,一行人行走在诸华东郡的方石县官道之上,因为没有找到借宿之地,便依照往常于官道周围寻便宜之地露宿,只是还未生火,木牧便发现有一道人影跌跌撞撞的跑向众人,定眼一看发现居然是半月之前遇到的禅门弟子圆悟大师。
只是此时的圆悟身后再无一人,身上血迹斑斑,破烂棉袍还向外渗出鲜血,圆悟脸色惨白,见到有人先是持杖护住自身,待看清木牧容貌,像是松了口气,随后嘴角溢血,噗通一声向前扑倒在地。
木牧赶忙上前,血腥之气扑鼻而来,这才发现圆悟背后更是惨不忍睹,后背上的棉袍已经被利器绞烂,伤口横七竖八,有的已经结痂,但更多的还是崩开渗血,将圆悟整个后背染红,房罗尘此时也闻到血腥气,跟了上来,二话不说从自己腰间拿出一个红紫色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圆悟服下,随后二人合力将圆悟带到马车旁。
“二汉,快些生火烧水!”房罗尘也不客气直接指使起来,牛庆在一旁接替了木牧的位置,这片刻功夫,喂到圆悟嘴里的药丸已经化开少许,算是起了点作用,至少这位苦行头陀的呼吸不似方才那般急促,等到张二汉在两个文考学子的帮助下生了火,众人才发现木牧居然不知何时不见了踪迹。
“如果所料不差,这位圆悟大师应该是被追杀至此,他应是去看有没有追击之人。”寒步摇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却是让众人的脸色大变,若真是如同木牧所想,那一行人岂不是也会有性命之忧?
忐忑之间,木牧已经悄然现身,随后沉声说道:“暂时没有发现异常,圆悟大师怎么样了?”
“除了外伤,内里还中了毒,也就是禅门心法护持,体魄强健,不然他绝对不可能撑下来。”房罗尘收起指尖,圆悟的周身重要大穴位已经被插上银针,看了眼还未烧开的水,房罗尘叹了口气后说道:“他这毒是被人用内力打入体内,已经开始侵染肺腑,也就是他内功深厚,可他不是齐先生……”
“那么多废话,就说有没有救。”寒步摇倒是干脆,直接把房罗尘噎的没话说,朝着这位女侠翻了个白眼后房罗尘点头说道:“救自然是能救,但痊愈是无望了,明日需要采买药草,我身上……还有这荒郊野岭,都没有能用得上的,只能施针护住心脉确保毒气不再扩散,还有就是静养。”
房罗尘的医术三个考生自然不会质疑,他能说出这些话,就足以证明圆悟必然会无事,可木牧却是察言观色,知道房罗尘肯定还私藏了些话没说,但此时他更担心的是追杀圆悟的人,在谷同县遇到圆悟一行时,木牧就知道这群苦行头陀的武功都不低,甚至圆悟都能跟自己持平,否则不会令自己当时紧张,可现下只有圆悟一个仓皇逃命,怕是那些剩下的苦行头陀都已遭遇不幸。
想起当时房罗尘对圆悟的嘱托,小心刀兵之祸,今日看来已是应验,不管后面有没有追兵,自己一行人跟圆悟有过接触,自然会引来超出自己能力的祸事,因此木牧想的是连夜出发,任由圆悟自身自灭,因此在他想的时候,脸色在火光之中阴晴不定,便引起了崔文海的注意。
“束仁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见木牧依然没做好决定,崔文海率先开口,不等众人反应,木牧看了他一眼后点了点头,两人并排走出二十步外,随后耳语起来。
“师父,圆悟大师不是带着您的方子去救人了吗?怎么还能受伤?”牛庆看着师父的脸色阴沉,最终还是没有憋住,开始发问起来,众人也纷纷将目光从木牧二人身上收回,落在了房罗尘的身上。
“除了同行之外,或许还有人不想让这瘟疫结束吧,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圆悟大师行善四方,怕是让有些奸佞之人赚不到钱,得不到好处,便起了杀心。”房罗尘叹了口气,牛庆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动摇,当个医者的代价居然要如此之大吗?那自己……
“小牛庆,你要知道,圆悟大师做的是好事,伤了大师的人都是坏人,明白吗?”一旁的寒步摇是众人之中唯一一个发现牛庆异常的,于是便开口疏导,此时房罗尘也从思绪中抽回心神,感激的看了寒步摇一眼,接话说道:“没错,这位圆悟大师是以己渡人,舍身入苦海,这也是医者该有的,以后若是遇到这种情况,记住了,身上的药粉已经要备够,若是有意图不轨之人,就要保命为先,别管什么毒粉,都招呼过去!可不能像圆悟大师这般。”
这一段话加上此时情景,牛庆自然是听得入心连连点头,心中想着一定要多学一些毒药的方子,自己不能陷入圆悟大师这样的境地,保命一定要放在第一位。
牛庆这边深以为然的点头,可周围的人却是被这言语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司隆俊最先颤抖的说道:“房大夫,您这样会不会把牛庆教坏了?”
“我说错了?”房罗尘斜眼望去,司隆俊想了想似乎也没错,这一路上所遭遇的离奇事,怕是这一辈子都忘不掉,若是牛庆日后也入了江湖……如此一想,司隆俊便支吾起来,旁边的寒步摇捏着下巴,思忖片刻后对着牛庆说道:“除了医术,你还要好好学武功,至少要学会你师父的轻功,跑的可快了。”
见牛庆点头,寒步摇看了眼房罗尘随后得意的一哼,欲转身去看看木牧那边什么情况,却不想二人已经开始往回走,应是商讨出结果,见她迎上来崔文海只是礼貌点头便错身而过,而木牧则是略有些犹疑的站在寒步摇面前。
“是在讨论留不留下圆悟大师的问题?”寒步摇倒是爽利,直接发问,木牧嗯了一声后叹气说道:“我是想不留的,但崔大公子觉得还是问清情况之后再做打算,接下来的路,恐怕会更难走。”
寒步摇却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反问道:“你的路比这还难走?”
木牧的眼神一变,随后眉头舒展,苦笑着说道:“这么会安慰人,可不像你。”不想寒步摇又是一声轻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翩然转身离去,木牧则是长吐了一口气后跟众人汇合。
天上明月未圆,但月光充足,周围虽是树影婆娑,却是一目了然,众人心弦紧绷,有惊无险的过了一夜,第二日便早早出发,而圆悟则是在第二日中午才清醒过来,此时众人才明白这位苦行头陀究竟遭遇了什么。
与众人离开后,圆悟带着已经好转的师弟一行再次折返山南县,随后按照房罗尘的要求采摘苞芽,随后一行十余人分成两队,各自前往瘟疫严重之地,沿路则是向百姓传颂药方,就这样山南县各自走了三天,但第四天另一路的苦行头陀便在清晨之前遭到了一伙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袭击,虽事出突然,但好在众人都有武功傍身,侥幸逃出包围,可接下来才是他们不幸的开始。
“当时若我们没有汇合,后面的杀劫……”圆悟说到此时胸口快速起伏,显然是想到了可怕之事,赶车的房罗尘听着车里的声音不对劲,便掀开车帘让牛庆给这位苦行头陀喂了一颗安神的药丸,圆悟服下之后便继续复述,两队集合之后的当天便再次遭到袭击,但这一次却是有了蒙面高手坐镇,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人以音驭蛇,数量极多,众师弟虽拼死相抗,却也是招架不住,纷纷中毒身亡,小僧侥幸近身,却是连十招都未接住,最终与此人互换一掌,借势逃命,不想他双掌带毒,小僧以内力压住强撑,慌不择路又遇到众位施主,方才捡回一条性命。”
说完圆悟还将那个袭杀高手的身形说了个大概,还特意描述了一下那人手中的骨笛,最末了这位圆悟大师虽然悲愤交加,却还是唱了声佛号后说道:“我佛慈悲,山南百姓总算知道了瘟疫克制之法,不幸之万幸矣”。
众人闻言不由得纷纷感慨,只是木牧和房罗尘的脸色却是有些阴沉,山南县闹瘟疫,看来不是天灾,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但这幕后之人行事如此残忍,圆悟又出现在一行队伍之中,或许前路已经被对方布上了一张巨网,只等众人自投罗网。
而就在圆悟醒来几天后,一行人在方石县县城内的一处客栈投宿,木牧便发现有身份不明之人在客栈外窥视,怕圆悟被人认出,木牧特意让寒步摇施展寒花门的手段为其易容,随后让圆悟强撑着身体入了客栈,起初木牧也认为无事,但第二天早上出发之后,木牧便已经确定一行人被盯上。
直到下春月初十,一直追在身后的那群人终于开始动手,只是对方似乎非常有把握,如同猫戏老鼠一般,只是暗中打镖放箭,意图让众人失了分寸,但木牧耐心疏解,加上众人心知对方残暴,因此连着三天的颠簸,也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只是圆悟一直没得到修养,体内的伤势已经开始压制不住。
圆悟本打算独自离开吸引这群杀手的注意,但木牧却打消了他的想法,对方做事狠辣,必然不会留下任何后患,从圆悟重伤遇到一行人时,就已经注定是这个结果。
而此时木牧和寒步摇紧盯着官道的尽头,静待这群杀手出现,杂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木牧侧耳片刻眉头一挑说道:“大概二十只马匹,人数应该也是二十上下,小心那个高手。”
寒步摇却是从袖口掏出一个香囊扔给了木牧,略有些得意的说道:“放心,有这个,刚好能克制他的那些什么蛇虫。”木牧抄手接住,鼻尖传来丝丝香气,这才想起寒花门本就是以香料为基本生计,门内女弟子出门必然会带着各种实用香囊,想来这香囊应是比普通驱虫香囊好上一些,对上圆悟所说的那个以音御蛇的高手,应也能多出些许胜算来。
两人还未再开口,官道尽头便已出现了十数道策马而来的身影,木牧不再犹疑,看清来人行装搭弓便是连射三箭,而此时的寒步摇则是拍马伏身而上,撞碎雨幕,手中铁剑直奔黑衣蒙面杀手的要害攻去。
这一连串动作,两人搭配的天衣无缝,雨天弓弦受潮,威力不足,但木牧臂力惊人,这三支羽箭让冲在前面的杀手不得不提前出手护住马身,待到为首三人奋力隔开羽箭,寒步摇的铁剑一抹,便砍中其中一人的胸口,随后借助冲势入人群之中,只是左劈右砍却再未伤及一人,反倒是自己的胯下马匹却是受了些许外伤,受惊之下竟是脱离了寒步摇的掌控,人立而起差点将寒步摇掀下,也正因如此,反倒是让寒步摇脱离了围困,跑到了一众杀手身后。
等到寒步摇勒紧缰绳,控制好坐骑,杀手一行已是分出七八人调转马头,跟她对峙上,而此时的木牧却是放下弓箭,抽出柴刀迎上了剩下的杀手。
此时两人皆知晓圆悟说的那个高手并不在这群杀手之中,想来这群追杀圆悟的黑衣人也没想到圆悟能支撑那么久,更没想到救了圆悟的一行人之中,还有两个武功不差的护卫坐镇,但方才交手,木牧便知晓对方应是不太擅长马战,不然寒步摇不会如此轻易突围,这倒是给了木牧留下了一丝机会。
马蹄溅起泥水,双方照面,手持长刀的黑衣人突然失去了木牧的声音,随后胯下坐骑一声哀鸣,为首之人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一条腿上已经被砍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整条腿,连同坐骑一同侧倒在地,可还不等他痛呼,同行之人的马蹄便将此人活生生的踏没了生机,而木牧这一击却是连着砍了三个人的腿,只是第一个受伤严重,剩下的两个也不过是皮外轻伤,并不致命。
不过人受伤轻,可马却是受不了,木牧的柴刀尖而直,刀背宽厚,是以这刀虽短,却是势大力沉,便是余劲也划破了马腹,让剩下的两个杀手也被坐骑掀下马去,而这一击也彻底打乱了对方的阵型,木牧也不客气,直奔背对着自己的杀手而去。
见状跟寒步摇对峙的杀手不得不分出三人迎战,但木牧却是双方马头还未交错之时一跃而起,同时飞起一脚,直接将一侧的杀手踹下马去,那杀手面巾一红,随后不再动弹,而木牧则是落在那杀手的马背上,躲过了另外两人的攻击。
寒步摇这边却是持剑下马,脸上满是挑衅,那些杀手也知道马战似乎在二人手上讨不到便宜,纷纷下马围杀,一时间官道之上呼喝之声不止,只是围杀两人的杀手却是越发的少了起来。
从相遇到对方剩余几人狼狈逃脱,不过数十息的时间,木牧和寒步摇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二人截杀的杀手武功都不是很高,按照圆悟的修为,这些人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所以两人本想拖时间,却不想是自己被对方拖住了。
两人也不废话,挑了两匹没有受伤的马匹顺着官道直奔之前约定的庙宇而去。
等到二人走岔路距离庙宇还有半里之时,便已经看到路边有尸体,而且越往里走尸体也就越多,同时还能看到很多蛇虫的尸体,果然,对方还是主要是为了杀掉圆悟而派出普通的杀手来拖延,但此时春雨无声,庙宇之内也没什么异常的声响,木牧二人来到庙门口才发现这只是一个破庙,没有看到马匹和马车,但庙宇之中却是有尸体的,顺着一路的血迹冲入庙内,两人不敢怠慢穿过前殿向着后殿冲去,却发现后殿门前尸体已经超过二十具,而殿门口紧闭,却是异常的干净。
“房罗尘有这个本事?”寒步摇紧随木牧,只是她发现后殿门前的杀手似乎与前殿的杀手死法不同,更像是被人一击致命,但房罗尘应该没有这么高的武功才对。
“有人吗?”木牧也没敢贸然进入,昂头喝道,只是话音未落,却听到里面传来两人都熟悉的声音,后殿的大门吱呀打开,房罗尘的脑袋从门缝里冒出,确定方才喊话的就是木牧,长舒了一口气后说道:“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们可能就要走了。”
“怎么回事?”木牧看着满地的尸体,有些难以置信的打量着并没有太多伤痕的房罗尘,这位房郎中腰间的药瓶倒是明显的少了很多,估计都是在逃亡的路上用掉了,看他一脸心疼的模样,木牧二人更吃惊他们是如何脱险的。
房罗尘向着里面喊了一声后,看着殿外的雨还没停便招呼二人进来,后殿要比前殿干净了许多,而且还有一个柴堆,上面还有水痕,显然是刚刚砍回不久,只是还未生火,得了信的众人在神像后面鱼贯而出,此时上前的寒步摇这才发现,这个后殿神像之下居然还有个密洞。
“到底是怎么回事?”木牧和寒步摇都是一头雾水,众人的表情有些诡异,不过大多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分开之后我们也没走太远就被埋伏,我用手上的毒药支撑到了庙门口,带着大伙往庙里面躲。”房罗尘深吸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结果我们还是后来者。”见两人脸上依旧茫然,房罗尘指了指那个火堆,二人这才发现,火堆下面有灰烬,而且还冒出了丝丝白气,很显然这火已经是息了,上面的柴火都是后砍的。
“你是说这庙里原本有人,然后还救了你们?”木牧听了房罗尘的话就能推测出个大概,毕竟后殿门前的那些尸体很能说明问题,可若说世上能有这般巧合之事,木牧并不相信,看出他的神色异常,房罗尘给木牧说了一下那一行人的装扮。
到了庙门口时,房罗尘本想着用马车引走追兵,却不想对方不上当,他只能一边撒药粉一边与张二汉护着众人往后殿逃去,刚出了前殿的门就遇到一个身材极为消瘦之人,尖头长脸,细眼挺鼻,尖嘴猴腮,身后背着一个黑木长匣,一身竹叶绿长袍,手里拿着一只一尺二寸的镔铁判官笔,见众人出现立刻出声喝止,却是让身后的追兵跑到了院子里,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身穿叶绿长袍的男子见状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到司隆俊脸上时闪过一丝惊异,但除了房罗尘谁都没注意到,随后这个人便开口让众人躲到后殿里,见众人脸色犹疑,这男子抖了抖手上的判官笔说道:“你们尽管进去,我家王……老爷刚好缺个下棋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但被追杀的几人也明白,这人是想帮他们,于是各自行礼致谢,而围成一圈的杀手本想阻拦,却不想此人身法极快,靠近殿门的杀手不过略微抬刀,此人便如同快刀一般撕裂屋檐落雨,手中判官笔似慢实快般点在几人喉头,这几个杀手身形一顿,随后各自呜咽,倒地不起。
这一手判官笔点落风雨,震得周围的黑衣人不敢再有异动,甚至都暗自向后退却,看着众人进了后殿,这绿袍男子旁若无人般站在屋檐下,如同砥柱一般,单凭阴冷气势便压得众多杀手呼吸急促起来。
就在这些黑衣杀手压制不住心中恐惧,想要暴起反抗之时,诡异笛声突然在庙外响起,随后笛声停,一个阴冷人声传至庙内。
“待本座会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