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床上躺着一个孱弱的人影,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透露着病人虚弱的气息,杨力身量不小,一月未见竟已瘦得只剩皮包骨。

男孩走到床边蹲下,轻轻唤着杨力:“爷爷,谢府有人来看您了。”

杨力凹陷的双眼缓缓睁开,看清谢芷安连忙要起身:“大姑娘......”

“杨主管不必多礼,快快躺下!”谢芷安赶紧上前。

杨力动弹了两下就没了力气,只好躺回去,指着一旁的木凳子对男孩说:“华儿,给大姑娘搬凳子坐。”

华儿盯了一眼谢芷安,方才他还以为她只是谢府的侍女,没想到会是爷爷的主家。

谢芷安坐在床边,观察了一下杨力苍白的面色:“杨主管,我来给您把把脉。”

“大姑娘,不可......咳咳咳......”

“主管莫要推辞,您为谢府鞠躬尽瘁三十余载,没有什么受不起的。”

“大姑娘会看病?大夫说我爷爷年龄大了,病入肺腑不好医治,以后恐怕都要卧床了!”华儿眼中泛着泪光。

“华儿不急,我先给杨主管把把脉再说。”

谢芷安伸出两指搭在杨力脉搏上,凝神静气感受着脉象,屋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半响后,谢芷安睁开双眼,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她起身对华儿道:“你爷爷的病我能治,不过需要一定的时间,这半个月要辛苦你继续照顾爷爷,半月后,你爷爷便能和从前一样了。”

华儿闻言,瞪大了双眼:“真的吗?”

谢芷安肯定地点点头。

躺在床上的杨力也是激动的不行:“老奴谢谢大姑娘。”他丝毫没有质疑谢芷安说的话,毕竟有例子在前。

能得谢芷安想救,杨力觉得自家祖坟冒青烟了,他可都已经认命自己时日无多了。

杨力身上得的是现代常见的老年病,加上肺炎才显得病重,他服用的药物都是一些药渣,不仅不能根治病情,药性还大打折扣。

谢芷安去仁医药堂的路上,碰到了泊鸣和苏院正,听他们说才知道他们去谢府找她扑了个空。

苏院正打量着走路困难的她:“泊大人不是说谢姑娘是受了鞭刑,怎么会伤到腿的?”

“腿不是在宫里伤的。”

“那就是新伤的?”苏院正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怪物。

也难怪,谁家姑娘一天到晚的受伤,谢芷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又看向泊鸣:

“我没事,一会去医馆我自个瞧瞧便好,就不劳烦苏院正了,还有这事就别告诉皇上了。”

泊鸣点头:“不过属下还是送姑娘去医馆吧。”

谢芷安刚要回绝,话到嘴边突然想到泊鸣醉翁之意不在酒,便调侃地笑着:“好啊,那边劳烦泊大人了。”

一入仁医药堂的门,泊鸣便把谢芷安松开了,径直的朝着柜台里忙得缃荷走去。

缃荷正在忙碌,一抬头看到泊鸣高兴的跑出来一把抱住了他:“终于又见到你了!”

泊鸣受宠若惊的愣在原地。

谢芷安瘸着腿进去,王逸晨顾不得伤心,上前扶着她责怪:“消失几天一声不哼也就算了,怎么还受了伤!”

谢芷安知道王逸晨此时心里不是滋味,便没有像往常那样顶嘴,而是乖巧地道歉:“表哥我错了,我不该消失撂下摊子给你收拾。”

缃荷只顾着和泊鸣说话,哪里知道王逸晨的心情。

两人旁若无人地有说有笑,谢芷安有些心酸,却不知该如何劝解表哥。

腿上上了药,谢芷安拿了一些给杨力的药,走的时候看到泊鸣还赖在缃荷身边,而王逸晨一直闷头做事,平日话多的他半晌一声未吭。

毕竟谢芷安心里是向着王逸晨的,便故意到泊鸣面前道:“你在这偷懒你主子知道吗?”

泊鸣赶紧起身:“我这是出宫办事,主子那边......”

“那要不要我给你主子去个信,告诉他你玩忽职守,在宫外偷懒不回去。”

带他来谢芷安就已经觉得对不起王逸晨了,继续要他留下怎么行,毕竟感情的事急不来,缃荷还小,她也不会插手他们的事。

泊鸣看谢芷安的眼神有些幽怨。

缃荷失落地看着泊鸣:“你要回去了吗?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出来?”

谢芷安没再继续听那二人说了什么,转身走出了医馆。

每天进出谢府给杨力医治,杨力病情见好,半月过去身子骨都恢复了,也就回了谢府继续当值。

谢芷安没有急着去对付薛永泽,而是直接找上了梅兰,梅兰被找上的时候有些慌乱,跪在谢芷安面前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大姑娘,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谢芷安喝着茶,冷冷撇了梅兰一眼,屋子里只有她二人,房门紧闭,她什么话都不说就是想让梅兰先乱了方寸。

“大姑娘......”

“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本姑娘告诉你做错了什么?”谢芷安将茶盏重重放下。

梅兰吓得一激灵:“奴婢听不懂大姑娘说的什么......”

“那就是让本姑娘告诉你是吧!本姑娘警告你,你若不主动招,一会我说完便让人把你拉去护城河里喂鱼。”

“我不是好脾气的人,也没什么耐性,你最好想清楚。”

梅兰磕头:“奴婢真的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奴婢若是做错了什么,还请姑娘明示。”

谢芷安手一挥茶盏砸在地上碎了一地:“还真是不识抬举!”

“大夫人房中的凤鸾花不是你放的?”

那日在銮玉阁谢芷安发现里面的花时就留了个心眼,嘱咐谢连衣注意梅兰每次进阁中放的是什么花。

后来她查了一下,那花和普通花没有什么区别,除了颜色鲜艳,几乎没有味道。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凤鸾花淡淡的花香其实有毒,而且毒性不小,为了不让人察觉,所以梅兰才隔些日子把凤鸾花放内阁。

梅兰脸色顿变,眼神闪躲:“什么凤鸾花,奴婢是照料夫人阁中的花草,但并不知什么凤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