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只听说时间能冲刷一切,直到再遇见段容轩,谢芷安才知道这句话很有深意。
或许当初她对段容轩的爱意只是原主的执念,如今能坦然地看着他心不会痛,也不会因为想起他的绝情而难过。
她回归了最真实的她,不再是旁人的替身,也不会想着去做谁的替身。
可是段容轩不一样。
面对他深爱的那张脸,哪怕是知道一切,他依旧心中焦灼,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触之不到的痛苦。
“她真的是谢大姑娘,我见过她的画像,她一回来画像就在官家传遍了,虽然有些变化,但是能认得出。”
“对,我也见过,就是她,只是谢姑娘怎么会来这里?”
“不知道,可能是受邀前来吧!”
梁又鹏打量了谢芷安两眼,面色嘡慌,虽说他父亲手握军权,但从不肯和谢太师为敌。
还常常教导他不可人前显贵,他倒好方才说了一番言论,还提到了谢家姑娘,虽说没说什么,也有辱人家姑娘名誉的嫌疑。
“不知谢姑娘也在,方才本公子就是说着玩的,谢姑娘莫要当真。”
见梁又鹏换了副嘴脸,谢芷安心里又再一次佩服谢赋的官威,人家可是大司马的儿子,竟然也会给她几分体面。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省得一会又要发脾气。
“无妨,本姑娘既然听到了,理应出来解释几句。”
“段大人为人清正,又修持己身,年纪轻轻便一心投与律法,大煜子民都知道,从事大理寺的官员都要孑然一身,恪守本分,梁公子今日这玩笑实在是不该。”
“你今日不仅辱没了段大人的爱国之心,也辱没了皇上看人的眼光。”
“至于从前的那些谣言,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初回故国之时偶遇段大人这样一个人,一时没把控好自己的心,才给段大人添了麻烦。”
“事情已经过去多时,我在此恳求各位,莫要再拿此事重伤段大人。”
“否者我谢芷安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谢芷安一番话说尽,那些人都目瞪口呆的。
这京师谁不知道谢芷安被封为后宫储妃的事,她今天为了段容轩说了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告诉天下人她这个后宫储妃心里有别人吗?
梁又鹏咂舌:“本,本公子知道了!”
段容轩眼眶泛红,朝她行了一礼便默然离去,谢芷安知道,他是守着那天的约定,不再靠近她。
当天段容轩喝了很多的酒,他平日滴酒不沾的人,喝得酩酊大醉,齐录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他带进宫外的私宅里醒酒,这一醒就是两天。
见他醒来齐录事才放心。
“容轩,你真是吓死我了,我拉着你出宫是想让你换换思路,别整天闷在案牍库里闷出病来了,你倒好差点把自己喝死。”
“你和谢姑娘的事是怎么回事?”齐录事一屁股坐在床边,一脸好奇。
虽说他们现在的处境和寺庙的和尚差不多,但哪个进到那和尚庙的没有个前尘往事。
他还以为段容轩这个闷葫芦没有尝过这世间的情爱,没想到出来一趟听到了这么震惊的事情。
段容轩头疼欲裂,听到谢姑娘三个字心里像是针扎了一样。
他下床径直要走,齐录事拦住他:“咱们好不容易告了几天假,这是在宫外,暂时不是大理寺的人,你就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进大理寺?”
“你知道的,咱们的同僚,包括我都是家中有兄弟的,可我记得你可是家中独子,你做这样的官你爹娘怎么会同意?”
段容轩眉眼淡漠:“你既然知道我是家中独子,难道没看到薄子上记载我父母早亡吗?”
齐录事尴尬的笑了笑:“抱歉。”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进大理寺,咱们关系这么好,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不行吗?”
段容轩是断案奇才,进到大理寺数月,就已经帮助寺里断了几桩陈年旧案,有前朝贪赃案,灭门案。
本来都是一些放的落灰,很可能成为千古奇案的,结果愣是被他找出了破绽。
而这家伙为人冷淡的不像是个活人,要不是他崇拜他,非要缠着和他做朋友,这家伙真成了大理寺的魂。
做什么都一个人,眼里除了案宗什么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满足你的好奇心?”段容轩声音轻飘,说着就要走。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段容轩愣住,看着齐录事一脸真诚,他猛然有一丝醒悟。
在他心里他早就死了,所以愿意做个行尸走肉的人,同僚当他是个怪人,对他避而远之,只有齐风愿意接近他,他恍然想起,前世他也是有好友的,虽然好友不多,但都是挚友。
这一世,因为他决意和前世划清界限,那些人已经被他冷落很久了。
“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了我牵挂的人,我父母早亡,家中没有什么亲戚,心悦之人......”
“我没有保护好她,她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齐风张着嘴愣在原地,段容轩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痛苦,说完便抬脚走了。
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是段容轩第一次讲诉自己内心的沉痛,也是他这一生唯一一次。
暂时没有什么事处理,谢芷安这两个月都在忙医馆的事情。
医馆因为开张的时候落下了不好的名声,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病人到访,直到偶然一次她救了京城一户富商。
那富商在城中宣扬仁医药堂的名声,医馆才有了客人。
眼看着就到新春了,谢芷安别说十万两黄金,就是一百两银子都没有赚到。
行医救人,凭的是良心,想要赚银子实在艰难。
过年之前谢芷安又张罗着再做点其他什么生意好,在街上寻铺子的时候,不经意间转到了风云楼门前。
风云楼不愧是做丝绸的,连外面的彩缎都是异常的好看,只是色彩斑斓的不像是个卖布的,倒是和澜香楼有一拼。
特别是那门口站着的公子,衣着艳丽,眼神勾人,路过的姑娘无一不是被吸引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