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娘,你不知道,他就是俺们村里没人要的孩子。”
“村东头老李头会算命,当初他娘怀他的时候,老李头就说他不吉利,结果还真应验了,他娘生他时难产,现在柳婶子也快不行了”
“安姑娘你是俺们村的贵人,还是离他远点吧,别给您带来了霉运。”
谢芷安将孩子抱在怀里捂着他的耳朵。
斜眼看向那三人:“你们都这么大的人了,按辈分这孩子还得叫你们一声叔叔伯伯,他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如何给人带来霉运?”
“安姑娘,您别不信......”
“够了,我不想听!”
“我和篱公子借此地养伤,得村里人照顾我们很是感激,也请你们不要逼我说难听的话。”
那三人面面相觑,对谢芷安是真恭敬,想再劝她又不敢再出声。
谢芷安将手移到孩子脸颊处,轻柔地擦了擦他脸上的泪。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抽泣着:“俺叫狗蛋,俺娘走得早,没来得及给俺取名字,他们都叫俺狗蛋。”
谢芷安一阵心疼。
之前村里的大娘去草屋闲聊,她听说过这孩子的事,只是当时想着是人家的家事,她就没在意听。
柳奶奶的病她去看过,确实活不久了,只是并不是村里传言的那样,什么灾星带着的霉运。
柳奶奶得的是脑瘫,能在没有任何医治下活了五六年,就已经算是活够数了。
狗蛋擦了一把泪,扭头看向河面:“那鞋是俺娘留给俺的,被他们扔水里了。”
“呜呜——俺要俺的鞋!”
谢芷安看向河面飘着的布鞋,是一双已经穿破了的红色虎头鞋。
她低头看了一眼狗蛋脚上的另一只,鞋头已经穿了几个窟窿,后脚跟露在外面,小的已经穿不下了。
只是那虎头依旧很生动,上面的彩线看起来价格不菲。
想起那几人说的话,谢芷安猜想狗蛋的生身父亲,可能真的是京师里富贵人家的公子。
再看狗蛋的眉眼,她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相似的。
“俺的鞋......”
狗蛋又哭喊了一声,谢芷安回过神。
一阵风刮过河面上的鞋又吹远了一些,难怪这小家伙哭得更厉害了。
她起身没有多想,弯腰脱掉鞋袜,赤脚走下水,秋水寒气重,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岸上那三人还没走,看到谢芷安裸露在外白皙的脚踝,全都红了脸。
他们窃窃私语:“安姑娘看起来温婉得体,行为怎这般大胆,就算是已经出嫁的妇人,也不能在俺们面前露脚啊!”
“这篱公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休了她!”
“肯定得休了她,怎么能这样呢?再漂亮也不行,这样的女人要不得!”
“怪不得她会同情狗蛋,原来......”
杨大娘刚好路过,看到这一幕,腹排了几句,心里可是乐开了花,也不急着回家做饭的事了。
转身朝着草屋方向去。
捡起河面的虎头鞋,谢芷安上了岸,让狗蛋坐她腿上给他穿起了鞋。
“你娘真疼你,这鞋子又轻又软,漂在河面都没有沉下去,鞋底沾了点水,里面却是干的,都不用晾你就能穿。”
狗蛋高兴的露出小虎牙:“谢谢姐姐。”
他的眼睛弯弯的,要不是脸上的灰垢,加上身上脏得不成样子的破旧衣服,也是一个小帅哥。
谢芷安想,他爹娘一定长得不错。
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比同龄人看起来小了一些,本该掉牙的年龄,嘴里的牙却还整整齐齐的。
谢芷安不禁又想起医馆那个可怜的男孩。
“狗蛋,姐姐带你去京城好不好?你不是说你爹在城里吗?姐姐帮你找你爹爹,没找到之前你就跟在姐姐身边,你姥姥生病了,没法照顾你,姐姐帮她照顾你好不好?”
“真的吗?”狗蛋眼睛都亮了。
“真的,姐姐说话算数,不过,你要等姐姐一段时间,姐姐还不能回城,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回来接你好不好?”
“好,太好了!俺终于可以去找爹爹了,谢谢姐姐!”狗蛋高兴地转圈。
谢芷安心里多了一丝安慰。
上次是她无能为力,这次说什么她也要帮狗蛋好好活下去。
从河边回到草屋,一进院子谢芷安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那声音情绪高涨,说的是声情并茂,手舞足蹈的。
“篱公子,这女人不守妇道可不行啊!那可是会被千夫指万人唾骂的。”
“你一看就是个体面人,一时眼力不好,娶了个不老实的也不是你的错,你得学会撇清干系啊!”
谢芷安站在门沿处听了两句,本来还听的云里雾里的。
想到她和宋砚辞在假装夫妻,才明白杨大娘是在骂她。
宋砚辞在喝茶,时不时地皱起眉头,杨大娘以为他听进去了,说得更起劲了。
“篱公子,你条件好,不就是一个妇人吗?不要便不要了,大娘再给你说好的,保证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
谢芷安吸了口气:“杨大娘说累了吧,夫君你也是,怎么就只顾着自己喝,给大娘倒杯啊!”
她走进去,因为下河水脚底还在冒寒气,她不由得缩了缩手。
宋砚辞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
杨大娘吓了一激灵,尴尬地笑着:“安姑娘回来啦,大娘就是怕篱公子一个人无聊,过来陪他说说话。”
“大娘真是体贴,找媳妇就得找大娘这样的,对了,听说大娘有个闺女二十了还没嫁人是吧,听说您闺女长得跟朵花似的。”
“怎么不见大娘带她出来?”
杨大娘脸色更僵硬了,心里又一想是谢芷安做错了事,她又不是瞎说的,就有了底气。
“俺闺女不喜欢抛头露面,姑娘家家的,不就应该这样吗!有本事没本事夫家谁看这个,夫家看的是这姑娘是不是过日子的人!”
她说得一脸得意,好像这世上除了她闺女,别家女娘都不是安心过日子的。
谢芷安也不生气,扬起嘴角笑了笑:“大娘说的是......”
“行了!”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