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她!”

“谢姑娘,求你,我们就此别过吧......”

段容轩的话在谢芷安耳中久久不能散去,他离开时背影都是沉痛的。

谢芷安不敢想他接下来的日子能有多煎熬。

她失了魂一般去禄安堂拿了药,吕掌柜看她的样子,担心地偷偷跟了她一路。

直到看到有人接到她才放心离开。

谢芷安是被谢连衣着急忙慌拉进太师府的,她一路小跑颠簸的血色全无,才进院子就瘫软在了地上。

“谢芷安,你别在这个时候装死,母亲那边不太好,你赶紧跟我过去,万一母亲......”

谢连衣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用力想将谢芷安拉起来,奈何谢芷安腿软得一点也支不起来。

“你别管我了,赶紧拿着这个熬给母亲喝......”

谢芷安软绵绵地将手里一包附子递给谢连衣。

附子关键时候可以起到续命的作用,虽说她也不知道能否帮王氏保会命,但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了。

眼前天旋地转,谢芷安栽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一个三岁孩童讲故事。

画面温馨而宁静,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年轻妇人的脸上洋溢着温柔而慈爱的笑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爱意。

她怀中的孩童紧紧依偎着她,小脸上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大约三十年前,有位出身微寒的先生,他为了自己的妻子能过上好日子......”妇人讲述着故事。

她的声音轻柔而动听,仿佛春风拂过树梢,温暖而宁静。

跋山涉水做起了生意,期间他吃了很多的苦,饿的时候就吃树皮,渴的时候就饮河水。

整整五年过着衣不遮体,居无定所的生活。

孩童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妇人的话:“娘亲,您怎么又讲起了外公。”

妇人笑着抚摸着孩童的头:“安儿莫不是听倦了?”

“没有,只是安儿想父亲了,父亲已经好久没来看过我和娘亲了。”

妇人脸上的笑凝滞,眼色朦胧。

良久她看着自己的孩子:“安儿,娘亲希望你长大以后,能遇到一个一心一意待你之人,不求荣华富贵,高门贵族,只求他满心满眼都是你,若你遇到,娘一定替你做主。”

画面渐渐模糊。

谢芷安眼角的泪落在发间湿了玉枕。

“芷安。”

“芷安,可是做噩梦了?”

耳边传来呼喊,谢芷安睁开眼看到祁氏坐在她床边,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醒啦!你身子虚成这样怎么也不说,还一个人跑出去买补药,既然回来了,有什么事差使下人便可。”

谢芷安醒了醒神,起身便要下床。

祁氏连忙阻止:“太医说了,你身子亏得厉害,需要好好调养,听话,躺下好好歇着。”

“身子亏损不是一两天可以调理好的,我母亲怎么样了?”

祁氏身子一僵没有回答。

谢芷安心里猛地一紧:“三夫人为何不回答?”

她抓着手心,心里很是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一场梦,此次醒来,她似乎对王氏多了一些感情。

“芷安,你刚回来......”

“我母亲到底如何了,还请三夫人如实相告。”

她眼神透着股坚韧,祁氏看着她便不再瞒着:

“太医说大夫人病的凶险,虽然你之前的法子有点用,但只是强弩之末,大夫人如今是药石无医了。”

祁氏内荏外刚,一句话下来已经泪流满面。

谢芷安只是皱了皱眉,着急地穿着鞋。

“一个太医不行,便多找几个,母亲现在身边可有太医守着?”

“宫里医术了得的太医都来过了,你父亲见那些太医实在没了法子,便让他们回去了。”

听到父亲二字,谢芷安嘴角闪过一丝嘲讽。

她没再多问便冲向了门外。

王氏住在銮玉阁,谢芷安到的时候看到外面跪了两排下人。

这里是她第一次来,也是原来的谢大姑娘第一次来。

前世王氏离世后,这里空置了一年,后来崔氏搬了过来,虽没被冠上谢家主母的名头,但在下人们眼里,早已心照不宣认了崔氏当家。

如今情形,是所有人都当王氏是必死之人了。

谢芷安从两排人中间跑过去,推开銮玉阁的门。

谢赋刚好从王氏房里出来,面色沉重,身边跟着个矫揉造作的楼氏。

楼氏一见她假意擦了一把泪:“这是大姑娘吧,都长这么大了,模样倒是和大夫人很像,只是真是可惜了,这孩子刚回来,怎么就......”

“闭嘴!”谢芷安剜了她一眼。

连同谢赋都没再理会便从两人身旁跑了过去。

“大人,大姑娘定是伤心坏了,妾身真的只是好心关心她一句。”楼氏先是一怔,而后委屈娇嗔道。

谢赋拍了拍她的肩:“我哪能不知道你的脾气,她刚回来随她去,去了周国十几年定是没好好学规矩,过几日再好好教她。”

“妾身明白,大人也别对大姑娘太苛刻,毕竟她也受了不少苦,这刚回来大夫人就......”

“大人说,大夫人的丧仪可要现在着手准备?”

谢赋皱了皱眉,朝里面看了一眼:“准备吧!”

谢芷安进到王氏卧房,便看到跪在床头哭得凶狠的谢连衣。

眼下不是安慰人的时候,她大步走到王氏床边坐下,伸手掀开王氏身上的被子。

王氏紧闭双眼,面色如纸,若不是身上还有余温,真的就是一个死人了。

她将王氏伤口解开看了一眼,没有异常。

又扒开王氏的眼睛看了看瞳孔。

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谢连衣,别哭了,我问你,太医来过后都给母亲用了什么药?”

此时的谢连衣悲痛欲绝,根本没有听见谢芷安说的话。

谢芷安着急地在房间看了一圈,还未煮完的药包放在一张琉璃桌面上。

她忙走过去,拿起看了看。

都是极为名贵的护心之药,倒也对王氏先前的症状。

她又回到床边,替王氏把了把脉,王氏脉搏虚弱的随时都可能断掉,那仅有的一口气,应该是她交给谢连衣的附子,以及太医煎过的药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