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东窗事（3）
翌日。
一夜风雨过去，春日越发明媚，只是院中草木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纷纷倾倒伏地。庭中最高的那树棠棣枝叶纷乱，花序纷纷落地，一眼望去，好不颓唐。
刘姑姑立在身后正给长宁对镜梳头挽髻，琴瑟捧着衣服站在旁边。
“说起来，本宫还从未见过四哥和五哥。”长宁望着镜中的自已，伸手抚了抚鬓，“他们都是怎样的人呢？”
“燕王殿下是淑妃娘娘的长子，周王殿下是次子，虽然二人相差不过一岁，性子却是大不相同。”刘姑姑望向镜中，闲话家常般带笑道：“燕王殿下在殿下您出生前一年就领兵去了北平藩地，去年又招降了北元的太尉——乃儿不花，颇得军民之心，陛下亦赞许、嘉奖了许多赏赐，是以在众皇子中，声望日隆。”
长宁伸手从妆台上取了一只缠丝翡翠平安扣样式的耳坠子在耳畔比划、打量，继而点点头，示意刘姑姑继续说下去。
“至于周王殿下嘛，在殿下您出生当年的早秋已就藩开封了，自然您也是不曾见过面的。只是前年冬日里，不知周王殿下怎么突然就触怒了陛下，竟被贬到云南，平日里只以词赋、药草为乐，从不过问军政之事。奴婢听闻，周王殿下被贬云南，兴许是因为未经陛下允许，擅自贸离封国至凤阳老家的缘故。”
这位刘姑姑不愧是在御前伴驾多年的老人儿了，一应大小事宜都能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长宁心想，若是刘姑姑肯忠心归顺自已，日后行事必然更加便宜。
“还是姑姑资历老道，本宫听了这些，心中顿觉宽松不少。”
“殿下莫要忧心，燕王、周王二位殿下都早已成家生子，如今更颇具怜幼爱小之心，说来那二位皇孙比殿下您还要早生一年呢。殿下们对您自然应更温柔和善。”刘姑姑一边宽慰着长宁，一边已经将发髻梳好。
琴瑟凑上前来，“公主今日是穿这件竹叶青团福纹缂丝的外袍呢，还是这件浅妃色百蝶穿花织金的呢？”
“就这件竹叶青的吧。咱们早些去，莫让父皇和兄长们久等才好。”长宁伸手，由着琴瑟替自已更衣妥当。
才行至乾清宫门前，常青就忙迎上来，“给殿下请安！”
“常公公免礼。本宫听闻四哥和五哥昨晚就回来了，还未来得及去拜见，现下可都在殿里吗？”长宁笑问道。
“可不是嘛，殿下真是消息灵通。”
“公公说笑了，什么灵通不灵通的，不过是本宫年幼时也在淑妃娘娘宫中居住过两年，虽与二位兄长未曾谋面，但终究是有感情的……”
常青忽闻身后有脚步声，忙回头赔笑，“燕王殿下，周王殿下万安！二位殿下出来了？”
周王冲常青点了点头，燕王爽朗道：“长宁妹妹！”
“殿下，这位是燕王殿下。”刘姑姑低声提醒，托了托长宁的手臂示意行礼问好。
“长宁见过四哥，四哥万安！”
燕王棣转头拍了拍周王的肩膀，“五弟，你看，这就是长宁妹妹，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而后又转头向长宁介绍道：“长宁妹妹，这是你的五哥，橚。”
“见过五哥，五哥安好！”
周王橚上前两步伸手将长宁虚扶起来，“妹妹快别多礼，我和四哥早先在孝慈皇后丧仪上见你时，你才两三岁，还被乳母抱在怀里呢，如今竟然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承蒙二位哥哥夸赞，长宁愧不敢当。”长宁微微低头。
“父皇还在殿里等着你呢，妹妹快去吧！我们也要回封地去了。”
长宁施礼先行，隐隐觉得背后有两道带着探究的目光牢牢攀附着她，像细细密密的蛛网，一丝一缕不依不饶地缠上身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