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烨!”
秋烨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想要回应,但他用尽全力却睁不开眼睛,沙哑着嗓子却喊不出声。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到了那个与陈锡等人初识的小巷,但空旷的巷子里没有人,没有发怒咆哮着的怪物,有的只是无边延伸着到远方的小路,和弥漫着的如牛奶般浓稠的大雾。
“秋烨!”焦急的大喊声。
“秋烨…”细碎的低语声。
秋烨漫无目的地在大雾中奔跑,“你是谁!这是哪?”他近乎发狂般的怒吼,而那声音也做出了回应。
“哈哈哈哈......有趣的问题......我不是任何人,但任何人都是我,这里不是任何地方,但任何地方都可以是这里”
那声音像孩童也像老者,像男人的怒吼,也像女人的尖笑,时而低沉时而尖锐,像呐喊又像低语,像讥讽又像规劝。
“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去,这......这一定是梦。”秋烨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已的大腿,疼痛传来,但面前的一切仍无比清晰。
“你真的想回去吗,秋烨.......回到那个你让你失去本该属于你的一切的地方?”
“我......我.......”那个声音如魔音贯耳,让秋烨一瞬间陷入迷茫中,两眼空洞的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迷雾,而迷雾逐渐散开露出潜藏其中的一条直通天际的长阶,而在长阶的尽头,矗立着一座石砌王座,那模糊的声音正是来源于此。
伴随着金色光芒,在王座之上秋烨的父母出现,紧接着是秋瞳,他们微笑着向秋烨挥着手,示意秋烨靠近,仿佛是想要告诉秋烨面前的一切才是真实的,他之前所面对的一切不幸,都只是一个残忍的噩梦罢了。
“来吧,秋烨,来吧.......拥抱幸福,拥抱【命运】。”
秋烨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脸上露出失心般的傻笑,爬上那无边无际的长阶向着金色光芒中若隐若现的家人奔去。
“哥哥,妈妈不在,我害怕,你回来好吗……”一句啜泣声响起,那声音来自于秋烨的妹妹秋瞳,声音微弱,但秋烨却听的十分真切,在那声音的提醒下,秋烨的理智逐渐回归,奔向王座的脚步也逐渐缓慢了。
“明明痛苦,明明孤独,为什么还要犹豫?”王座上的声音有些不解。
“我要.......去.......去找我的家人.......我的妹妹,他需要我。”秋烨理性战胜了幻象,坚定的光浮现在他的双眸。
“家人,希望如此.......”
王座上传来冷笑声。
“我们还会见面的,逆命者,终将一无所有......”
秋烨周边的一切都在迅速消失,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将秋烨从这片幻象中抽离。光亮缓缓从困住他的重重迷雾中投射进来。秋烨的意识逐渐清醒,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耳鸣声,他缓缓睁开双眼。
熟悉的天花板
已经是清晨,灰尘在窗帘缝隙中透射进的朝阳下翻腾,秋瞳趴在秋烨身上,双手紧紧抓着秋烨的右手,睡的很沉。她娇小的身体伴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电脑没关,屏幕的光打在书柜中的漫画书上,门外传来含糊不清的交谈声。
秋烨小心翼翼地将身体抽离,把秋瞳扶到床上,贴心得盖上被子。随后推开房间门,在客厅里坐着的是孙沂心,陈锡和付雪三人。三人似乎都有点疲惫,尤其是孙沂心,她的眼睛里遍布血丝,头发很乱,似乎一直在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已倒下。看见秋烨出来,她原本涣散的眼神突然明亮起来。一个箭步冲到秋烨面前,胡乱的挥起拳头向着秋烨砸去。
“你去哪了?!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你知道我…我们有多担心你吗…?”随着雨点般胡乱砸在秋烨胸口上的拳头,质问逐渐变成啜泣。
“别什么事都自已扛啊……”伴随着最后一句带着哭腔的话,孙沂心已经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对不起…”看着面前梨花带雨哭成泪人的孙沂心,一种酸涩的悔意在秋烨心里弥漫开来,他甚至不敢于直视孙沂心那已经哭的红肿的眼睛。他把孙沂心扶到沙发上,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稍稍平复心情的孙沂心向秋烨解释道“我昨天把曈曈送回来之后怎么也联系不到你,给医院打过电话才知道阿姨的事,最后实在没办法我看到你包里陈队长的电话我才联系他。全靠麻烦他联系异管部的人我们才找到你。”
听了孙沂心的话陈锡摆了摆手“不麻烦,举手之劳,再说我们昌北之前也承蒙秋烨照顾。”随后轻吸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秋烨的肩膀“发生这样的事,任谁都会受不了的。好好休息。”
陈锡站起身想要离开,却发现付雪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实际上,从刚才秋烨走出门的那一刻开始,付雪的眼神就似被胶粘住一样死死的盯住秋烨的脸,丝毫不加任何掩饰的惊诧浮现在她的脸上,没人知道她此时此刻的内心深处翻腾着怎样的波澜。
“走了。”陈锡低声提醒,付雪才如梦初醒般的反应过来,站起身跟上陈锡。
陈锡走到门口推开半掩着的门,刚要迈出的脚步却犹豫了一下收了回来。
“秋烨。”他转过头“如果你想知道点什么,就联系我。”随后带上门离开。
走出单元门,陈锡不知道从哪个兜里掏出一根散装香烟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徐徐吐出,注视着烟雾在空气中扩散上升。身后的付雪紧赶着追上去拦在他面前。
“他…那个秋烨,他是谁。”
陈锡眯起眼睛,视线透过徐徐上升的烟雾与付雪相接
“眼睛都直了,我还以为你早看出来了。”
得到陈锡的回答,付雪的眼神黯淡了些,视线垂下去盯着地面。
“都这么大了啊,上次见还是个小孩呢。”
陈锡没有回应,依旧一边向前走着一边继续吞云吐雾。
“他是异者吗,要不让他来议会吧,直属分队今年还在招人。在议会起码能安全点。”
“安全?议会那群老头就是一群混蛋,根本不把人命当命,如果真安全的话,那他秋烨就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了!”陈锡把烟扔在地上,重重踩灭,继续说。
“他是异者,而且天赋相当有潜力,要是他愿意来华夏异管部,六合会会保护他但还是应该让他自已决定。”
“那如果他真的想查清楚秋默老师和武灵老师的事呢?那他迟早会面对危险,到了那时候你还有六合会还能保得住他吗?到时候你怎么办。”
陈锡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回答。
“那我会亲自送他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