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玩一会又不想玩了。
我不知道自已想干什么。
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
蒙起被子,眼泪再次无声滑落。
滑过鼻梁,流入另一只眼睛。
再从另一只眼的眼角流出,落在头发上,枕头上,被子上。
我想要安静一点的吵闹。
如烟花炸开的烟雾飘在空中,飘飘悠悠落在云中,被云吞噬,被风吹散,当成雨下来,落在地上,落在人们打着各式各样的伞上,再顺着伞滑落进地里,落在柏油路上,落在砖缝中,落在心里,最终淋湿一片。
带着血液滑落,划过我的肺,划过我的胃,最终带着半干的血液滑落在地上。
等傍晚云朵被吹出天边,刺眼的初阳照在地上,照在柏油路上,照进砖缝中,照进被雨淋湿的心里,就会闻到泥土的味道,苔藓的味道,干涸血液的味道,等最后一滴血液也被晒干就得到了安静一点的吵闹…
大脑胡思乱想,它可能只是想休息一会…
我想着。
我不想再回去了…
——
“我觉得我没问题…”
我低声说着。
面前人看着我半晌,说道:“你妈妈让我来的。”
“没事,做个检查而已。”
我点点头,进了诊室。
“坐,家长出去。”
门口的人说了声“好”,出去了。
但我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我爸。
无边框眼镜在灯光的照射下闪了一下,反光在我的瞳孔里,又转到别处。
他看着我。
“怎么了?”
“…我觉得…我可能出了点问题…”
“讲讲。”
我咽了咽口水,看向左边。
“我有些焦虑,经常吃不下饭,注意力不集中,看一本书可能看一行字思绪就飘,即使并不是我想飘也会离开书本,但又没有想别的事情…”
“我小时候特别羡慕别的同学,为什么他们都有父母接送,为什么我就没有…”
“我从小见血,我爸家暴,我妈反抗,我四五岁的时候见过我妈的双眼,口鼻被打出血…”
他的眼神认真了起来。
“继续。”
我可能有些泪失禁吧,又哭了。
不是我想哭的,我…
我一讲从前就会哭…
“后来我的成绩下降,在桌角看到了离婚协议。他们总说是因为我所以不离婚,但…但我每次都在想,为什么要为了我…为什么要为了我这样做…”
“我不需要他们为了我…我不需要…”
我的情绪不受控制起来,强压想站起来的冲动继续讲着。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的家庭都幸福美满,为什么别人的家庭不像我的家这么让人痛苦,为什么别人的家庭只是吵架,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先别激动,坐一会,等你心情平复再讲。”
“为什么啊…”
我趴在桌子上,滔天的恨意把我淹没。
我知道他们给了我生命。
但我真的想去死。
也真的很恨他们为什么要给我生命。
只要死了他们就会后悔,只要死了他们就会顺利离婚,只要死了就还清了,只要…
肩膀被拍了一下。
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抬眼,已是泪流满面。
我的脸上一定写满了救救我。
我想。
“医生…”
“嗯?你说。”
“我到底要做什么才能,才能留住这个家…”
“我到底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不这样?”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
满目疮痍。从前一段段都浮出了水面。
我突然惊恐得看向脚下。
“我的记忆…记忆…”
“我不记得好多事情了…我不记得…”
双手插入头发,扯着头皮,头重重磕向桌面。
“好了,出去吧,叫你爸爸进来。”
“他不是我爸。”
面前人愣了一下。
“那他是?”
“我妈的…同事。”
我看到他皱起来的眉头。
“他会传达给你妈妈我说的事情吗?”
“不知道。”
“把他叫进来吧。”
我起身,腿不小心推过凳子,划出丝丝刺耳的声音。
走到门口,拉开门。
安静的走廊落针可闻,我看向坐着离诊室最近的那个人。
“医生让你进去。”
“好。”
里头的人看着我,对我说,“没事,你出去吧,不用你呆在这。我和他说几句话。”
坐在走廊的凳子,右手边有一个坐很远的少年。
左手边还有个靠墙站着的青年。
从电梯出来了一对母女。
这时,诊室里传出巨大的声音。
“她才没有问题!”
随后门被打开。
所有在走廊的人都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
“那女孩进来。”
我转头进了诊室。
“下次叫你妈妈来,我和她说点事情。”
“嗯。”
“你和你妈妈什么时候有时间?”
“明天下午吧。”
“好,走吧。”
我出了诊室,走向那个少年。
身后传来一声“干嘛去?”
可我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