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镇上他们人生地不熟,三个人身手虽好,却不好真的开打,万一惹出事来不好收场。

那男孩子这么小,一个人在街上卖兰花豆,闹了这么久,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出头替他说话,显然也不像是这街上的老住户,还是见好就收,赶紧走了的好。

三小只领着那孩子离开了是非之地,想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就问那孩子家在哪里,想着把他送回家去。孩子固执的说,“我今天的兰花豆还没卖完。我得卖完了才能回家。”

景昊眉头一紧,问道: “你家大人让你出来卖兰花豆的吗?不卖完不许你回家?”

“不是的,不是的,哥哥,你误会了。”那男孩赶紧解释道,

“我家里现在只有奶奶和妹妹,奶奶病了,没钱抓药,我得把这些兰花豆卖完,换钱给奶奶抓药。”小男孩儿很是倔强的说。

三人听了有些沉默,景昊和水瑶都没有经历过没有钱的日子。但云放实实在在过过苦日子的。看着眼前这男孩子才五六岁的年纪,云放想起了爹爹刚去世时,他和娘亲两个人相依为命,苦熬苦撑的日子。

面前这小小的男孩儿比云放当年还要小,云放觉得两眼有些发热,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 “你家在哪?带我回去,我给你奶奶瞧瞧病。”

男孩儿听了云放的话,眼里闪过惊喜的光芒。

“大哥哥,你会瞧病吗?真的愿意跟我回家给我奶奶瞧病吗?”

男孩儿的问话让云放稍微有些心虚。他跟着景昭学了一年多,五花八门儿,什么感兴趣就学什么,医术也不例外,这一年来跟着景昭,村里人的头痛脑热也看了不少,景昭也夸过他聪慧,学什么都有悟性。可是他还真的没有独立给人看过病,而且也不知道这男孩儿的奶奶是否什么疑难杂症,让孩子这么一问,他心里有点没底。

但是看着男孩儿那希冀的目光,云放咬了咬牙,说: “是的,大哥哥会看病,咱们走吧。”

男孩儿兴奋极了,挎着有些摔扁了的篮子。兴高采烈的给他们带着路。

一路上,男孩子告诉他们,自已和奶奶妹妹也刚搬到这镇子上不久,这兰花豆是奶奶炒制的,很好吃,奶奶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可奶奶现在病了,家里的钱也不多了,奶奶舍不得拿钱看病买药,他就偷偷出来卖兰花豆,想给奶奶攒钱看病。

小男孩很懂事也很天真,说的三小只都有些沉默,尤其是云放,很是感同身受,仿佛看到了爹爹去世后的自已,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只有水瑶怀里的小猫,没心没肺的打了个大哈欠,大大的猫嘴张着,还吧唧了两下。让水瑶想起它偷吃兰花豆的事,又狠狠的瞪了它一眼。

拐过了两条街口,进了一条并不狭窄的胡同,男孩儿高兴的说: “哥哥,姐姐,我家就在前面。”

景昭此时有些疑惑,这周围的房子明显的看着比刚才经过的那两条街上的房子要好,难道这男孩儿的家境不错,怎么又需要一个小小的孩子上街卖不值钱的兰花豆呢?

疑惑虽疑惑,景昊还是跟紧了几人的步伐。

很快几人来到了一座宅院跟前,灰扑扑的院墙,虽然老旧,却是实打实的一处砖瓦房子,院墙挺高,院子看上去也不小。有这样的房子会穷的让小孩子出去赚钱?看到这房子,不仅景昊,三小只心里都有些有疑惑了。

那小男孩儿无知无觉,天真的看着三人,招呼道: “这就是我家,大哥哥,小姐姐,你们快进来吧。”

三人对视一眼,既来之则安之,于是抬脚随男孩儿跨进了门槛儿。

推开两扇缀着铜扣环的厚重木质大门,三人眼前一亮,里面竟然是不小的一个院子。

仔细看过去,这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朝南开的是三间正房,两边儿各带一个耳房,东边儿是两间厢房,西边还有两间房,一间是厨房,另外一间看样子是充作了杂物间,里面堆着柴草和一些八糟的物件,大门两侧,东边儿是一间小小的倒座房,西边用篱笆围起来一块地,应该是块小小的菜园子,墙角还有一棵枣树,这个季节也没有什么绿色,灰扑扑的看不出有什么。

三人还在上下打量这个院子,那小男孩儿已经打开了正房的门,回头招呼他们道: “大哥哥,小姐姐,快进来呀!”

三人随小男孩进了屋,屋子中央放着一张木桌,两边摆放着几把椅子,云放三人在椅子上坐下,小男孩把篮子放在一角,说: “我去看看奶奶怎么样了。”

男孩正要进卧房,一眼看见卧房门口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小女孩四岁左右的样子,手里捧着一只粗瓷大碗,碗中有半碗小米粥。

小女孩看见哥哥,眼中明显有了光亮,只是见到还有三个陌生人,又胆小的止住了脚步。

小男孩儿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粗瓷大碗问: “朵朵,奶奶醒了吗?”

叫朵朵的女孩子轻声说: “奶奶刚才醒了,不吃粥,又睡了。”

小男孩儿听了,面上浮起了与他稚嫩的小脸不相称的愁云。

他转过身领着朵朵走到云放跟前,把粗瓷大碗放在桌上,着急的对云放说: “哥哥,不然你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奶奶吧,奶奶从昨天起就吃不下饭了。”

云放闻言立刻起身,对小男孩儿说:“ 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小男孩儿牵着朵朵,领着的云放进了内室,景昊和水瑶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内室的面积不小,进门一个竹木的屏风挡住了视线,绕过屏风,一张木雕大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此刻她双眼紧闭,脸色青白,嘴唇有些发紫,要不是盖着薄被的胸口还微微有些起伏。几乎看不出像个活人。

云放来不及说什么,连忙快走几步。来到床榻前,坐在床前的一个藤编的圆凳上,伸手为老妇人诊起脉来。

手指刚触到老妇人的腕间,只觉一片冰凉,不由的心中一惊,这种冰凉,简直不像活人身上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