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通往前院的石道之上,隔着一段距离,阵阵练武挥拳之声已经传了过来。

“那就是少府主?果然丰神俊朗。”

“是啊,要是我被公主看上就好了,我直接泡在药材堆里睡觉。”

“我倒是好奇少府主真如传言中那么厉害?”

“嘘,别给少府主听见了。”

季尘刚一出现,就引起一阵议论,他也不甚在意,不遭人嫉乃庸才,淡定路过练武场。

“师兄,师兄,等等……”

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他转头看去,是以前偷偷来找他去明月楼的师弟——张道流,如今已踏入二流境界,天赋不错,被季一风收为第二位真传弟子,这才能称呼季尘为师兄。

如今赵武不在,便是他在教授学徒弟子。

“张师弟,可有事?”

张道流停下,深吸一口气,这才小声道:“公主府前几日来人了,但是找不到师兄,那公主丫鬟说如果师兄回来,请去一趟公主府,说有要事。”

公主找他能有什么事?

不过受了她这么多好处,去一趟也无妨。

“说起来,我还没有恭喜张师弟成为季府第二位亲传弟子,这颗丹药,就当做师兄补上的贺礼。”

在剑峰炼药月余,也炼出一些半废,但有一定药效的废丹,张道流的境界也不高,拿出来送礼刚好合适。

季尘拿出一颗半黑半绿的丹药放入他的手心,也不等他拒绝,洒然离去。

张道流小眼盯着手里怪异的丹药,满脸纠结。

“我到底该不该吃。”

边走边逛,行了半个时辰,总算到了朱雀大道,路上行侠仗义,收了几个泼皮恶霸上供的银子,也算是买到部分药材种子,小有收获。

此时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季尘也不愿多生是非,神识笼罩至长乐公主府,锁定李依依的位置,化为清风原地消散。

长乐公主府。

四面环湖的长亭之内,堆了一小座冰山,两名丫鬟正拿着蒲扇把凉气扇入长亭中间,长亭中间坐着一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正手捧药经阅读,秀眉紧皱,显然是遇到了问题。

清风吹过湖面,季尘静静出现在她身后。

“有刺客。”

其中一名丫鬟面露惊恐,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嘴里下意识发出尖叫,直直朝季尘扑来。

“保护公主。”

季尘挥出一道气劲把丫鬟震退,眉毛微皱,湖边已经出现锦衣卫上窜下跳的身影。

“再不回头,我可就要走了。”

李依依闻言,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来,哼了一声,才道:“小翠,让他们都退下。”

另一名经常去季府送药的丫鬟小翠闻声,斜瞥一眼出手的丫鬟,才行礼离去。

李依依这才继续哼道:“拿了本公主的好处,就消失不见,再找不到你,本公主就要让父皇下海捕文书了。”

她凑近仔仔细细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季尘,眼神发亮,总感觉这未婚夫与之前相比更俊了。

季尘任由她上下扫视,淡笑一声:“炼药之术小有突破,你知道的,宝地难寻。”

“本公主可以带你去皇家专门炼药的福地,哪知道你……”

两人聊了许久,基本都是公主在说,他在听,直到一位年轻太监前来,趾高气扬传旨,让季尘进宫面圣。

李依依大怒,一脚把传旨太监踹进湖里,心情愉悦道:“前不久让小翠找你,也是这事,父皇想要见你。”

“那就去吧。”

季尘淡淡回了一句,以他的猜测,皇帝早该见他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拖到现在。

“本公主陪你一起。”

一个时辰。

乾元宫,位于乾元阁旁边。

季尘坐于锦榻之上,嘴角比AK还难压,只能默默品茶。

前方小桌之上,摆满了贡品,珍稀药材,南方的荔枝,北方的贡参……。

李依依还在忙前忙后,安排宫女从皇宫内库之内往乾元宫搬东西。

“多拿点宝药,本公主要带回去煲汤喝。”

乾元宫前,十几位禁卫军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有看见,这场景,已经不是出现一次两次了,只是这次来得更猛烈些罢了。

远处,一群金甲禁卫簇拥着龙銮走来,宫女太监纷纷跪下,禁卫弯腰抱拳行礼。

龙銮上走下来一人,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帝冠,面容威严,正是开国天子——李元圣。

他踏步走进乾元宫,眼角微微抽搐。

之前也不是没人上报长乐公主快把内库搬空了,那看守太监被他罚了五十大板,朕的女儿拿点东西怎么了?今日亲眼所见,才知下面人所言不虚。

“咳咳”

李元圣轻咳了几声,负手朝内走去。

还在和季尘介绍贡品的李依依欣喜转身:“孩儿见过父皇。”

她走过去扶着李元圣,连忙给季尘使眼色。

季尘不慌不忙起身拱手行礼,在这武道为尊的世界,强大的武者就和前世古代文人一般,可见帝不跪,甚至不拜。

“不愧是故人之子,颇有故人之资。”

李元圣威严的声音响起,他轻轻拍了拍面露担忧之色的李依依,心里却是有些发酸,还未嫁出去,小棉袄就漏风了。

季尘起身抬头,对上李元圣威严的目光。

他注意到李元圣宽大的背影之后,有一名低头弯腰的老太监,有先天八层境的实力,这长安城怕是找不出几个如此之强的高手,皇宫内果然藏龙卧虎。

在皇宫深处,更有一道隐晦的强大气息,似有似无。

面对未来的老丈人,季尘给予尊重,微微垂眸,道:“季尘,见过陛下。”

李元圣望着眼前一副淡然模样,颇有风骨的少年,道:“这名字,最近朕的耳朵都快听起了茧子,少年宗师,就该意气风发,朕的大明儿郎就该如你一般。”

他嘴上夸赞着季尘,实则已经有些恍惚,他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

在他和吴王深陷敌军之中,已经快失去信心之时,一身着白袍的剑客手持紫色长剑奔袭千里,从天而降,剑斩敌方主将,解了危局。

那一日,剑客的白袍成了血袍,双手撑剑挡在他的面前,身前是刚被剑斩主将,凶光毕露的数万敌军,剑客洒然一笑:“想杀吾兄,先杀吾。”

他回过神来,故人像是还站在他的面前一般,

只是白袍换青袍,旧人换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