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素在一处高桌前站定,与对面的大臣寒暄问候。
没多久,"失陪,那边有人找我。"余素带着惨白的脸,微弱开口。
说完,余素便转身掩人耳目往正院的沐间而去。
她刚进沐间,又回头注视周围是否有人,见无人,她面目一动不动关上沐间。
沐间内,余素对四下任何东西都不敢稍有碰触。
同时,她走向沐间的窗,雨强击窗户,她优雅爬上窗,从窗户翻出正院,又转身擦净刚刚踩在窗户上的微弱印迹,接着关紧窗户。
一切在无声中进行,或许是暴雨遮盖声音。
余素刚出正院,便小心走向京城,天很黑,暴雨也倾注,路上行人对周围都无法看清,便无人注意余素。
她微微掩头,在京城中寻着江宁和千谏的踪迹。
刚刚后院发生的一切,余素都看见,也看见江宁、千谏两人拉扯着出后院的场景。
与此同时,与余素相同在寻江宁踪迹的还有沈淡。
暴雨下,沈淡坐在马车内,他双眼一直望至车窗外,在寻江宁踪迹。
这时江宁、千谏在马车上吼叫争抢着缰绳从沈淡马车身旁而过。
他微微缩眼,看视千谏、江宁两人一番。
"跟上她们马车。"沈淡厉色。
马车便在雨中跟在江宁摇晃的马车身后。
沈淡缓缓缩手,把握着手中的匕首,他会让今天变成江宁的忌日。
而此时,江宁、千谏所在的马车上,两个女人脸上都凌乱,场面混乱,不知身体谁是谁的,她们对僵绳好像是自己的命,不断撕扯对方的手要抢来僵绳。
马在拉扯下,逐步失去控制,开始狂乱跑着没有目的撞着各处。
马车剧烈震荡,千谏看到这马失控之景,她颤抖着,手颤抖地松开缰绳。
江宁见状,还是猛得拉缰绳,急切想让马停下,她猛地一拽,马拖步子倒在一旁净元寺大门内,马连带马车拖入净元寺,马车也贯性般斜划倒在寺庙地面——此时是八点十分。
见江宁马车进入净元寺,沈淡的马车也跟着进入寺庙。
就在沈淡的马车进来的那刻,带暴雨的啸风啸过,把寺庙门紧紧带上,使寺门无法再打开。
而这时,千谏和江宁在翻倒的马车厢内,俩人全被压在斜倒侧翻的马车下。
江宁的手掌乍然出现在马车的一侧——她从马车挣扎出头来。
她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马车外,又吃力用手撑着马车把嵌在马车下的腿拔出来。
呻吟声从江宁口中传出,她的腿弯折着,血染衣物。
但她拨出腿便摇晃的奔着,看向这寺庙,要找出路。
刚刚进入这寺庙的门难开。
她必定会找到出路,然后去正院,在那史无前例盛大的百日宴上昭告一切——有关千谏的秘密。
就在江宁在雨中疯狂想着召告千谏秘密之时,千谏压在马车下也渐渐恢复意识。
千谏便也痛楚的往马车外爬,马车摇动着。
雨水顺千谏的手臂流淋着,她手腕处青筋立起,一心想爬出马车。
颤巍间,千谏把压在马车下的双腿拽出,她腿上有深一道,浅一道的划痕,划痕被不断冲击的雨击打着。
她勉强立起,惨白面上也尽是垢土和灰尘,她空泛望着寺庙内,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
她未望见江宁,那种慌乱感冲上千谏大脑。
她要找到江宁,让江宁死,江宁必须死,在江宁离开这寺庙前。
否则,江宁一旦出寺庙,就会去正院说出一切。
她藏在袖中的匕首滑至千谏手上,千谏的手握紧匕首。
她粟动的行着,很艰难,每走一步颈处都立起青筋。
而此时,江宁为寻出口在寺中混乱奔着。
正襟盘腿危坐的佛像被江宁用余光视见,这佛像伫立在寺中殿阁内,雨击打殿阁瓦片,鸣响。
这殿阁内昏迷且潮湿,被沉昏包围的佛像也蒙上低昏之色。
寂静,只有沉闷木鱼声夹杂暴雨声在寺内。
江宁行径间双眼无措扫视,视线也跟着扫视,视线不管扫视在哪一处都能看见各殿阁中的佛像。
如来佛祖,铜鎏金佛像,铸铁漆金佛象,铜泥金佛像,铜雕佛象……
寺庙内的殿阁都是黑漆色的受潮木瓦建筑,幽暗森严。
幽暗中,江宁看到一焦黑淋漓的井,雷鸣突响,她咬舌让自己镇静。
她告诉自己必须找到出口,必须去说出千谏的全部秘密。
突然,江宁听见一阵嘶吼,她回头透过密繁的暴雨小心望去。
只见千谏在一殿阁旁疯狂吼叫。
"大夫人!大夫人!你在哪里…!求求你…放过我…!你在哪里!"千谏叫着。
江宁听到这些刚想远离千谏,又见千谏在远处虚弱间把头发一下下拽着,头皮大面积斑秃。
江宁看的出,千谏这是有极大欲望要找到她,找不到她,千谏真的要死掉。
她不能被千谏找到,她的腿受伤没力气再和千谏纠缠。
看着千谏诡异的叫声,扭曲的抓狂,江宁拖着受伤的腿加快穿过面前的殿阁,加快寻找出路的速度。
"大夫人!啊啊啊啊——!您在哪里!……求你…求你放过…"江宁又听千谏的喊叫。
隐约看见千谏鬼般的快追上她,江宁更快踏水穿过一众殿阁跑离着千谏。
与此同时,这寺庙的一殿阁内,沈淡跪坐在跪拜垫上,双手合十,闭着双眼,香炉散发沉昏雾气。
殿阁门突然微开,余素跨入门槛,走至垫前跪坐下,她也双手合十。
"等待时机,再动手。"
沈淡闭着双眼,缓缓开口。
余素、沈淡合谋要杀了江宁,他们是一家,自是一致对外。
余素静静伫立,又缓睁眼看向佛像。
"我们还是,别这样做了。"
听余素言,沈淡缓睁眼,转头看向身边的余素。
"别说笑,已经开始了不是吗。",沈淡见余素没反应,他突然抓紧余素的手臂,力气极大,接着他吼叫,"呀!你不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江宁今天必须死。"
突然,江宁破门而入,雨中千谏在江宁身后抽泣的移行,在苦楚中寻觅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