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桌上拈起丝线。
拿过丝线,千谏将这丝线穿进巨大钩牌后两角的右边一角上。
穿好后,千谏又挽着线,系着结。
系紧,一条脚线就这般系好。
昏暗的大厅内,千谏毫无声响,面目枯萎的坐在地上,她的手中一下下的穿线,系线,发出"嘶、嘶"的响动。
……
一个时辰后。
"系好了。"千谏小声自语着。
她看着自己腿上搁置的巨大钩牌。
这钩牌上已被她系上那三十条丝线。
三十条丝线在这巨大钩牌上与正常钩牌上线的方位毫无二致。
"您不是说这线要用来缝衣服,这钩牌要用来挂衣物的吗?为何把线穿进钩牌了?"婢女看着千谏手上已系好的巨大钩牌,她有些疑问。
"吾之前是那样想的,可看到钩牌和细线后,吾改变想法了,吾想用它们制成一整套提线木偶,所以自然先把线穿进钩牌里去。"千谏倚着椅脚,她抚摸着钩牌小声道。
"用如此大的钩牌制成一整套提线木偶,那需要五尺左右的木偶才能与之匹配,您配好木偶了吗?"婢女又问。
千谏摇头。
"找一个合适的木偶与这钩牌匹配总需要时间…可能也会找不到合适的,那也无妨,这毕竟只是玩物…"千谏言着。
千谏说着,同时将右手五指伸进巨大钩牌上的四条线中,她的五指从左往右梳着线,在检查有没有什么线缠在一起。
梳了许久,这巨大钩牌上的线已松松散散,有条理的垂在千谏的腿上。
她梳着线,看向外边的天空,天又暗了些。
"帮我拿三十根针来,我要将针细数穿上这些丝线,到时候找到匹配的木偶,便可直接用针穿入木偶的身体,把线带到木偶身体中,穿好再将线打个结,再把针给取下来,这样木偶便可安装在钩牌下了。"千谏轻言着。
"是,这就给您拿针。"婢女对千谏鞠了一躬,紧接着,她便离开千谏身边,去为千谏拿针。
不久,婢女便回了正院。
"这是您要的针。"
婢女将木盒呈在千谏眼前,木盒里是三十根针。
"放在地上吧。"
婢女将其放在地上。
千谏伸手,从盒中拿出一针,她将线穿入针孔,再将线在针孔上一系,这针便系上了线。
幽静中,正院再次发出一阵婆娑声响——千谏穿针的"沙、沙"声。
……
与此同时,吕院内。
"李宗太为何还不来?半天已经过去了,他难道连进展都不给我汇报一番?"吕院中,吕氏来回踱步。
"您太着急了,这才一天,很难有什么进展,我刚刚也为您去监视了,李太医今天做的事在实质上的进展确实颇微。"尖脸婢女劝道。
吕氏听着尖脸婢女之言,她这才微有平缓之意。
她的脚步未停,依旧在踱步。
踱着步子,她看向窗外,日头正在渐渐落下了。
今天在逐渐过去。
……
两天过去。
……
三天过去。
……
第四天,吕院内。
院内的桌前,吕氏站立着,她双手狠狠撑在桌上。
她的面上隐忍着愤怒,但努力保持平静。
双眼盯着香钟,吕氏语调高低起伏开口:
"四天了,为何李宗太一个千谏的秘密都未探出?他真把自己当来丞相府耍把戏的了?"
"奴婢给您看探过了。这几日李太医天天都会去正院演把戏,或去教千谏如何操控木偶,千谏被李太医教得总是面容带笑,可以看出李太医已经和千谏亲近上了,他去引导千谏主动说出秘密,只是时间问题,您无需担心。"尖脸奴婢恭敬开口。
吕氏脸上露出一种厌恶之色,她打心底认为尖脸婢女很蠢。
"天天去正院演把戏?她这么频繁的看把戏,不会腻吗?不会逐渐认为很无聊吗?天天去教操控木偶?你听教的那些晦涩的指法语言,不会觉得厌烦无趣?所以,时间长了,千谏肯定会慢慢对提线木偶丧失兴趣。只是时间问题?怎么说的出这种不过脑子的话?以后只用告诉我消息,别发表你愚蠢的看法。"
"去告诉李宗太,要是这两天之内还什么都找不出来,交易就作废。"
吕氏的气焰刚刚消了些,她语气平静,缓缓言着这些。
"是,吾……这就去向李太医传告您的意思。"
尖脸婢女咬紧牙关,颔首低眉从吕院离开。
走在封府的大路上,尖脸婢女本正常走着,却突然停步。
她看见千谏和李宗太在她前方的湖边。
湖边。
地面上摆着黑绒布,千谏背对湖面站在黑绒布背面。
"在湖边把玩木偶,这会扰到他人…"千谏手中握着钩牌,但并未动,她有所顾虑。
"不瞒您说,是丞相让吾带您出来透透气,您不用担心扰到他人问题的。您一心操玩木偶便好。"李宗太弯着身子,立在千谏身边低着眉。
"那吾便把玩木偶了。"千谏带着微微喘息言。
她左手握着钩牌,右手的四指伸入四线中夹紧。她夹紧线,刚要操控木偶。
"手指要再夹紧些。"李宗太的手触上千谏的手。
他亲手握着千谏的手,给千谏指导。但很快,他又收回手,目光静静看着千谏独自把玩木偶,岁月静好。
千谏感受到这目光,她什么反应也未有,只是心中隐隐有些安宁感。
千谏手上变幻着指法,操控着木偶。
木偶在操控下运动自动。
黑绒布前,木偶时而瑟瑟发抖,时而跪地求饶,时而左右晃头,时而健步如飞,时而大步奔跑,时而伸手抓握武器,时而跌倒在地……
木偶活动正顺畅之时,却戛然而止:千谏的手停止运动。
"参见丞相。"千谏颔首低眉缓缓道。
封凌夜并没看千谏,只是将视线定在李宗太身上。
他眯起双眼,在观察李宗太的视线。
他的眉间逐渐皱起。
"心情应是不错,你脸上有些微笑。"封凌夜走近千谏。
他看向千谏手中握着的钩牌,他伸手从千谏手中拿过那钩牌看了些许。
他的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钩牌上都握出汗水了,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呢。"
千谏露出点点笑容,她缓缓看向封凌夜,视线有些虚弱。
"四天都来府上教指法,您辛苦了。"封凌夜又转向对李宗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