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有两个地方最感人,一个是进站口,一个是出站口。一个是不想你走,一个是等你回来。
七月,注定是不平凡的月份。在趋近15亿人口的中国,七月,意味着毕业,分离,为了生活四处奔波。而来自母校的点点滴滴,会在月台上,被我们随着行李一起远行,然后在未来半年的时间里,被我们反复记起,讨论。一如同《凤凰花开的路口》里所唱的那样。“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脑海之中有一个凤凰花开的路口,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陈沐,来自于南方十万大山。如同绝大多数南方孩子一般。高考那年为了去看一眼北国雪景,于是,不顾家里人的反对。义无反顾的去了北方。
“陈沐,你什么时候走啊,老徐说让我们去他家玩玩,你去不去啊?”
说话的是潘宏伟,来自浙江舟山,是家里面的独子,家里情况很不错。据说毕业后,就要直接回去接手家里的海鲜生意了。
“不去了吧,他家在烟台,太远了,我想先回家看看。至于未来做什么,还没想好。毕竟还年轻,不急于一时”我推了推眼镜,说道。
“好吧,那你到家了,想吃海鲜了,跟我说,爸爸我啊,家里别的不多,就是海鲜多,每个月给你邮寄个百八十斤敢敢单单”
“那就先行谢过义父了,别到时候耍赖啊”
“哈哈哈,放心,那我先走了,钥匙老徐放在了他床上,你等下下去了,记得拿给阿姨。”
“行,那有机会了我再去找你玩,到时候记得开劳斯莱斯来接我啊,这样我也好吹牛”
“那必须,我走了啊”
男生之间的分别,没那么多痛哭流涕。有的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展望。以及对梦想的执着。
送走了大家,望着自已生活了四年的校园,所有的回忆像幻灯片一样,在脑子里快速的切片。7月3号,我的学生生涯在这一天按下了暂停键,而且,还是可预见性的不可重启。于是,带着对未来的迷茫与期盼,还是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当1996年取消了毕业分配工作制度之后,毕业即失业,好像就是整个社会对当下的青年人一个普遍认知。随后,也诞生出来了诸如“啃老”“家里蹲”“躺平”“摆烂”的名词。
“李嫂,你晓得吧,陈家小子回来了,听说在外面没找到工作,回来家里啃老了呢”
“谁说不是呢?当初他们可是咱们这十里八乡的第一批大学生。你看看,跟他同届的,张家的那个女娃,听说,现在在县城那个什么什么局上班呢,妥妥的铁饭碗呢!”
“哎,对对对,还有那个王家那个混小子,当初他没上大学,去学了一门手艺,然后现在人家手底下带着几十号人,自已当老板了呢”
……
说话的是村子里“千里眼”和“顺风耳”,按照辈分,我得管她们叫姨娘和叔娘。
“姨娘,叔娘好,又在理南瓜苗呢”
“呀,这不陈沐嘛,回来了?咋不说一声,我好煮饭等你”姨娘李说道。
“陈沐啊,回来啦?毕业了?怎么就你自已回来了?没带朋友么?”叔娘紧跟着说道。
“是啊,毕业了,这不想你们两个了,就想着先回来家看看你们,啥朋友,小子的朋友可不敢往家里带,我奶奶那些个土货,都不够我自已吃,他们要是来,我怕我得连夜跑你们家逮土货了”
“还是得你会说,吃过饭了没?没吃姨给你一把南瓜苗,你拿回去煮个面吃”
“吃过了吃过了,这不刚下火车,我就赶紧去吃了煮粉了,实在是太饿了,不然早都能回来看叔娘,姨娘了”
“哈哈哈,看来这书是没少念,都这么能说了,不贫了,你先回家吧,你奶奶一大早就在张罗了,等着她的孙子回家。”
“好嘞,反正回来也要待一段时间,回头我再去你们家串门”
村子里的人一贯如此。虽然很喜欢八卦,但是确实鲜带恶意。有时候过激的言论,也更多的是因为,打小看着长大的,跟自已孩子一样,恨铁不成钢。
村子坐落在离县城大概十多公里的地方,算不上很偏僻。有山有水有人家。早些年以种植桑树,养殖桑蚕为主。
“奶奶,我回来了”驾轻就熟的放下行李,拿起杯子倒了水,然后径直往厨房走去。
“我的大孙子回来啦,怎么样,吃过饭了么?奶奶给你煲了老母鸡,还有炖了排骨。饭也煮好了,再等等十分钟就可以吃了”
身穿民族特色服饰,黑色的发箍点缀着满头银发。得益于年轻时候的农场经历,奶奶虽然已经82岁了,但是身体依旧硬朗,气色依旧红润。
“好嘞,那我先去房间放衣服了”
土鸡大抵是老爸杀的,排骨也应该是老爸砍好,然后让奶奶煮。11:09,这个时间,老爸应该是去林场里钓鱼去了。自从上了大学后,没有了陪读的“烦恼”后,老爸就关了县城经营了几年的饭馆,然后开始迷上了钓鱼。每次在学校打电话给老妈,没少听见老妈抱怨老爸两手一摊,钓具一背,一去就是一天。为此,老爸没少在我耳边念叨,让我去做做老妈的工作。“你都上了大学了,我还不能玩玩啊,而且只是去钓个鱼,又不是去综艺摸摸唱,你做做你老妈工作”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会的”
饭桌上,一老一少,话赶话,就这么脚踩西瓜皮似的聊着。聊啥都眉头舒展。
“对了,奶奶,咱们村今年的桑蚕养了多少?”陈沐边给奶奶夹菜边问。
“今年没人养蚕咯,年轻人都出去了,老的又养不动了,后面你村长阿伯说种树比养蚕赚钱,就组织大家一起都把荒地都种了树。”奶奶笑呵呵地回答。
终究是时代变了,外面的世界更为繁华了,年轻人都不愿意守着祖辈的基业。
吃完饭,陈沐决定去村里转转。上了高中后,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几乎没怎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