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星韫的话,犹如一道耳光打醒了沉浸在甜蜜的顾瑾川。

这几日他总是翻来覆去睡不好觉。

他害怕江眠被明家夫妻二人知道,他害怕这两个人背着他去找江眠的麻烦,亦或者是对江眠胡说八道一些不中听得话,让江眠离开他。

他总是这样没有安全感。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趁周末,顾瑾川带着江眠去一趟霍家老宅。

江眠昨晚被干很了点,到了中午才睡醒。

腰酸背痛腿抽筋,还是顾瑾川替他穿好衣服,洗漱完,背着他走出门。

出门的时候,喵喵一直围在顾瑾川脚边“喵喵”叫个不停,还伸爪子去抓他的裤腿,妄想爬上去。

被顾瑾川毫不留情的用脚尖赶走了。

江眠于心不忍,“把它也带着一起吧。”

“不行。”顾瑾川冷漠拒绝。

说完后又感觉自已的话是不是有点重了,赶紧解释道:“它会乱跑的,到时候给路上添麻烦。”

“我抱着它。”

听见江眠的回答,顾瑾川更加决定道:“不行,绝对不行。”

这只猫如果被江眠抱住了,到时候一猫一人得坐在副驾驶甜蜜互动,那岂不是要忽略掉他?

江眠再三争取,顾瑾川咬口不松。

江眠有些不高兴得“哼”了一声。

顾瑾川笑了,“哟,还撒娇呢。”

江眠咬牙伸手拧了一把顾瑾川,没想到此人哈哈大笑道:“打是亲骂是爱。眠眠,你对我的爱,我感受到了。”

江眠得脸都快红透了,他没想到顾瑾川这个,这么得泼皮无赖。

不过他很喜欢。

霍家老宅内。早就得知顾瑾川要回来吃饭的明夫人高兴得不得了,一大早就叫佣人准备午饭。

一会儿坐在大厅盯着时间看,一会儿又去厨房监督。

十几年了,除了一年前她儿子回来过一趟,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

明辰安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带着金丝眼镜,看着手中的报纸。

在明夫人第十六次起身去厨房时,忍不住开口,“不就回来吃个饭嘛?看吧你紧张得。”

明夫人一听他的声音,顿时火冒三丈。大步朝他走过去,伸手就抓住他的报纸,用力一扯,就从明辰安手中把报纸夺了回去。

用力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拍,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愤怒道:“你当然不紧张啊,你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我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我辛辛苦苦怀胎九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儿子,还没享几天福,就被你一巴掌打跑了。跑了十几年,上次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又把人气跑了!”

说着明夫人又开始哽咽着流泪满面,“他有困难,找你借钱你不借。他开公司你也不帮他,这世界就没有比你还差劲得父亲……”

明辰安冷哼一声,“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说着起身就上楼去了。

明夫人不依不饶得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直哭,边哭边骂。

明辰安都快要被她给哭得没脾气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帮他?”

明夫人瞪着眼睛,“你说你帮他了,那你给我说说看,你都帮他什么了?”

鸡飞狗跳了一阵,终于迎来了中午。

一家三口坐在坐在一大桌子丰富的菜桌面前,一动也不动。

中午菜都热了三遍了,也没等到顾瑾川。

明夫人从兴奋转变为焦虑,终于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去拿手机打电话。

顾瑾川将车开进停车场,拉着江眠的手。

两人目光一致得望向霍家老宅大门。

顾瑾川收紧了江眠手,侧头看着他,“呆会儿进去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也不要害怕,我会在前面替你挡着。”

江眠说实话,心里还是害怕的,但一想到顾瑾川就像一座大山,在他身边为他遮挡风雨,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进入大厅得一刻,顾瑾川感觉到江眠很紧张,他挠了挠江眠的手心,凑到他耳畔,“不要把他们当人,别紧张。”

明夫人看见他的宝贝儿子终于来了,激动得小跑到他面前,“川儿,你来了。开车过来累不累不,需要休息一会儿嘛?饿了嘛?要不要先洗手坐下吃饭?”

霍星韫和明辰安两个人目光也都往这边看。

霍星韫没什么表情。

明辰安表面不高兴得冷哼一声,“多大的谱呀,要一家人都等着你。”

话是这样说,眉眼里却掩盖不住得高兴。

顾瑾川拉着江眠入坐后,明家夫妻二人这才发现多出来了一个人。

明辰安看了江眠脸得那一刻,表情有些僵硬。

看着顾瑾川细心得为男孩剥虾壳,挑鱼刺。

如果男孩吃饭速度稍微快一点,就要皱眉,“吃慢点,要细嚼慢咽,你怎么总是不听?”

言语里虽然充满斥责,可这声音又心疼又温柔。

明夫人此刻还有点开心,没想到顾瑾川这次愿意回来,竟然还带朋友来家里做客了。

可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了。

只听顾瑾川问男孩:“吃饱了吗?”

男孩点了点头,顾瑾川马上餐巾手绢如平常那般,细细为他擦拭嘴角,然后俯身,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你在干什么!”

明辰安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

他不是不知道江眠得存在,他之所以睁一眼闭一眼,是因为他觉得男人嘛,年轻时无非就是爱玩。

玩男人可以。

一年,两年,三年甚至一辈子都可以。

但也只是重在“玩”这个字。因为男人终归都是要和女人在一起,结婚,生子。

男人带男人回家不可行。

男人认真和男人谈感情更不可行。

明夫人后知后觉大惊失色,双眼立马充满泪水,她一手捂着嘴,不可思议道:“川儿,你和你朋友只是闹着玩得,和我们开玩笑的,对吗?”

霍星韫从头到脚一副半死不活得模样,此刻终于来了点精神,又可以看“相情相爱一家”了呀!

顾瑾川先是看了看江眠的反应,见他一脸坦然,心里有些高兴。

有困难就是要两个人一起面对,因为爱能抵万难。

所以他也坦坦荡荡得举起和江眠十指相扣的手指,平静得丢出一枚炸弹,“忘记和你们介绍了,他叫江眠,是我的从今以后共度余生的伴侣。”

“我今天来主要是带他过来让你们知道他的存在,按道理说我和谁在一起都不关你们得事,可我就是怕之后你们知道了他的存在会背着我欺负他,索性就把人带了过来。”

“也不和你们两个拐弯抹角了,他是我唯一的爱人,你们也别背着我去找他,如果被我发现一次,我相信,后果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说罢,也不顾怒目圆瞪得明辰安和自已哭的死去活来的明夫人,带着江眠离开了。

他们刚踏出大厅,就听见身后一阵吵闹声。

是夫妻二人的互相指责。

顾瑾川抬头望着蓝天白云,心里轻松一大半,深深得吐了一口气,“眠眠,你可得要好好爱我呀。”

江眠抬起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指,对着他的手背落下一吻。

这对不善甜言蜜语的江眠来说,是最好的回答。

明夫人跌跌撞撞得追到前院,害怕再也见不着他,对着顾瑾川的背影着急大喊,“川儿,等等我……”

顾瑾川脚步一顿,下一刻又重新挪动脚步。

江眠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顾瑾川也被迫停了下来,不解得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有人在喊你,我想,你应该需要停下来听一听。”

江眠是这样回答的。

很奇怪,任何人让顾瑾川理一下家里人他都不愿意听,不愿意去做。

可只要江眠一开口,他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十分愿意得听话。

于是他转身看着带着一个箱子,大步跑向他的明夫人。

两人一高一矮,面对面站着。

一如当初两人离别时那般。

只是这次两人的位置调转了过来。

换成明夫人带着行李,顾瑾川身边站着佳人。

明夫人泪流满面,他看了看江眠,又把目光重新转移到顾瑾川身上,

如同当年八岁那年的顾瑾川,朝他伸出手,哽咽道:“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待在这里,那妈妈也不待在这里了,你带妈妈走,好不好?”

这句话是年少时顾瑾川得一生所求。

但对于二十几岁得顾瑾川来说一切都太晚了。

外公几次病危,她一次也没有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又或者是更早前,明辰安一耳光打得他口鼻鲜血直流,他哭着喊着伸手拽着明夫人,祈求着他们两个一起离开时,明夫人的拒绝。

所以顾瑾川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明辰安,后退两步,与江眠站在同一条直线上,摇了摇头。

“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