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示意二夫人、三夫人以及何辰东、钱掌柜一起跟着进来,去了偏房。
“老二,你对老爷之死有什么看法?”王夫人看着二夫人道。
“我哪里有什么看法,莫非夫人是怀疑我下的毒?”二夫人此语似有点石破天惊。
“我只是问问,你不用如此失态。现在老爷死了,赵老爷来接管案件,我们总得有个自己的内部讨论,你说是吧。”王夫人道。
“夫人,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没有对老爷下毒,虽然我对他冷若冰霜,但我真没有下毒害死他,若老爷之毒是我下的,叫我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二夫人唤作谢书萱,是老爷娶的第二房妾,是从外县丹徒县带回来的,至于详细的由来,府里中人倒是不太清楚。
这二夫人来到何府之后,倒是透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也说不好是什么。
“老三,那你呢?老爷一向对你偏宠有加,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王夫人继续问道。
“夫人,你莫非也怀疑是我下的毒,那就冤枉死奴家了,老爷对我的好,我粉身碎骨报答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去害老爷。”
三夫人李清宁,原是镇江府春缘楼的歌女。镇江府所处之地,依长江,隔河相望正是扬州府,正是秦准笙歌之处,唐时杜牧写道:“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准近酒家。”歌女之风甚是风行。
何员外一年前在春缘楼应酬,见她长得温柔妩媚,身材窈窕可人,又弹得一手好古筝,于是花了大价钱给她赎了身带了回来,成了三夫人。何员外倒是很喜欢这三夫人,偶尔还带她出去收账,这是其他两位夫人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何辰东道:“我不相信父亲是自己服毒身亡的,如果他真要服毒,那么为什么不用砒霜,鹤顶红之类的?父亲定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昨日不过是借着这蜈蚣之毒而突发而已。”
“慢性中毒?”王夫人眉头一皱,似有所思。
“公子,夫人,我想说一句,请夫人和公子斟酌,何老爷身体一向健壮,从未有中毒之象啊,他的饮食起居无论是外出,还是在家,都是我在打理,何老爷也一向谨身,怎么会突然就是中毒突发致死呢,就算是有人下的慢性毒,平常总有个头晕头痛啥的,但我从来没有见何老爷身体有过异样啊。“钱掌柜说道。
“钱掌柜的话自是信得过的,你们名为主仆,实如兄弟,并且又是打小一起玩,一起出来的。“王夫人点头道。
王夫人刚嫁入何府的时候,钱掌柜就在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鞍马劳顿,兴起这么大的家业,哪一次不是他们二人一起走过来的,王夫人是看在眼里的。
“何老爷的丧事,先行办理,现在官府也在堂中,正好让他们立案侦查,还何老爷一个公道。这样两下事情均不耽搁,夫人,公子,你们看这样如何?“钱掌柜说道。
“好吧,事已至此,只好如此了!“王夫人说道,”你们随我外出见赵老爷,就按此论办理“
众人鱼贯而出,回到中堂。
“众位夫人可有定论?“赵谦见王夫人一干人等出来,就起身问道。
“就依赵老爷之言,请老爷多费心思,让我夫不要死得不明不白。“王夫人道。
“好,本官一定为尊夫之死探究个明白,还何员外一个公道人心。不过有事得先跟夫人说明”,赵谦说道。
“请老爷吩咐”,王夫人道。
“何员外之死,确有蹊跷,但本官在调查中,不免会询问到各位,同时亦需探明死因,查察何府各要之处,到时候请夫人原谅则个。”赵谦说。
“这个自然,上下诸人,以何府各处,老爷均可随时自行查察便是。我让钱管家跟你照应,你有任何事情,均可和钱管家相商。”王夫人道。
“好,王夫人如此通情达理,本官深为感激,世上之事,均如王夫人之通情达理,官府办事定会事半功倍。如果再无其他异议,则此事就此定下立案。”赵谦说。
“赵老爷,我还有一事,请赵老爷应允!”,说话的正是何府的公子何辰东。
赵谦说道:“请何公子言明。”
“吾父死得蹊跷,但为了公允起见,我想何府中人有人参与。不知道赵老爷是否允许?”何辰东道。
“莫非何公子担心本官会心存偏私,而有怀疑之意?”赵谦心中有不舒适之意,但丝毫不在脸上表现,平静的说道。
“岂敢怀疑赵大人的公正,此案涉及家父,而为今又是家父丧期,两头不得暇顾,但我们也想了解案情侦查细节,正好我有一同窗好友,复姓诸葛,名棠,我想请他代我参行此事。因此,请赵老爷应允”,何辰东道。
赵谦沉吟片刻道:“好!本官就应允了!你明日叫上他一起来本官府衙内见我。”
“多谢老爷!”何辰东道。
“各位夫人请节哀,那本官就告辞了,明日即行调查此案!”赵谦说完,引一干人走出何府大院,而何府大院开始布置起何员外的善后之事。
第二日,何辰东带着诸葛棠前往镇江府衙报备,正值赵谦正在开堂审案。
衙门门口挤满了人,二人就混在人群之中,看看这赵谦如何时审案。
只见堂上跪了两人,一男一女。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从实禀来?”赵谦道。
那女人说道:“民妇王秦氏,今日前往河边洗衣服,因为怕我母亲留给我的戒指掉入河中,因此把一对戒指取了下来,放在旁边的青石板上,这个无赖看到的我戒指,就把我的戒指拿走了,请老爷为我主持公道!”
“老爷,小民张二狗,这女人说得不对,这戒指明明是我的,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说我要是到了紧急之处,可以拿去典当江湖救急。”那男人说道。
赵谦道:“取证物上来”。
下边衙吏呈上一对戒指来,赵谦端量之后,问道:
“王秦氏,你说戒指是你的,可有人证?比如有邻居、亲人见过?”赵谦问道。
“老爷,这是母亲遗留之物,极少见人,仅与公公婆婆、丈夫知晓。”民女道。
“那唤你亲人来前来见证即可,便可知端的!”赵谦说。
那民女听得此语,抽泣道:“公公婆婆已过世,丈夫前些日子也刚过世了!”
赵谦沉思道:“王秦氏,你说的这一对戒指即无旁证,自然也是无法证明戒指究竟所属了,本官这样为你们判决。现有一对戒指,今二人均无法证明原归属,现判决一人一只。”
“张二狗,你愿意吗?”赵谦问道。
“草民愿意。”张二狗回答得干净利落。大堂门外响起了一阵议论声。何辰东正欲声张,诸葛棠拉了拉何辰东的衣袖,示意先看看后续再说。
“那王秦氏,你呢,愿意吗?”赵谦问道。
“回老爷,民女不愿意,此乃母亲留传之物,见此物如见母,今若丢一只,无颜见吾母矣。还请老爷明断”。王秦氏道。
赵谦清了清嗓子,喝道:“张二狗,你知罪吗?”
张二狗一脸茫然道:“老爷,小民何罪之有?”
赵谦冷笑一声:“好你个无赖之徒,你想私吞他人戒指,在此信口雌黄,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本官与你道来。”
“此对戒指体泛赤色,乃是赤金打造,所谓黑金是铁,赤金是铜,黄金是金,你见财起意,但不识此戒指乃铜打造,原不是贵重之物,今又判你二人一人一只,你自是心中高兴,平白无故得一财物,自是轻诺应允,而王秦氏深知此物为故母所传,见物思人,倍加珍惜,不肯丢失,故不同意。“
“王二狗,你还不认罪?“赵谦道。
王二狗一听,大惊失色,忙匍匐在地,再也发不出一声言语。
“来人,如此顽劣之徒,拖下去,打20大板以正民风!退堂!”
大堂之外响起一阵鼓掌声。
何辰东对诸葛棠笑道:“这赵老爷好机智啊!一桩这样的案子就这样巧断了,果然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