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庹度认为值得赌一把,因此他决定试试能不能趁其病,要其命。

但到了近处后,看着牛头人油腻如铁的皮肤,他对于自已能否徒手击破对方防御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眼光快速扫视一遍周围,随风传来的杂乱脚步声代表哥布林大部队还在数百米外,以其相对缓慢的移动速度与临场判断能力而言,他认为时间还有盈余。

然而他并没有在周围找到哪怕只是尖锐的武器,附近唯一的武器被牛头人压在身下,且那巨斧拿不拿的动还要另说,而若是选择突袭戳瞎对方眼睛,但凡对方吃痛下来一个横扫,以他的小身板,没躲过的话怕是会被直接捶死。

因此他甚至不敢靠近疑似昏迷的牛头人,比他现在大数倍的体型在近战时占据了太大优势,一个失误就是死亡的威胁形成了有效的威慑。

脑中快速思考着,脚步声渐渐逼近,牛头人随时都可能苏醒,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紧迫感挤压着大脑,逼迫着庹度尽快做出决定。

生与死的抉择让血液循环速度快速上升,心跳的鼓动响彻大脑,在哥布林部队离他只有数十米时,他终于做出决定。

转身,跑路。

机会已经在思考中消逝,有时,拖延也是一种解决方法。

快速钻入杂乱的草丛,保持着百米左右距离,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哥布林部队聚集到牛头人周边。

从最初的那一箭和自已好几次差点被射中的状况来看,庹度猜测哥布林弓箭手可能具备某种时灵时不灵的探知系能力,能够知晓他的大致方位,因此物理上的隐蔽大概没什么效果,所以他并没有在隐蔽方面上心,失去了箭矢的哥布林弓箭手也无法对他构成太大威胁了。

而后,他看到了意外的场景。

哥布林祭司狠狠一巴掌呼在牛头人脸上。

“...公报私仇?”

由不得他这样想,他一直都认为牛头人才是这支部队的领头者。

牛头人依然毫无反应。

“看来是真的昏迷了。”

庹度叹息自已不够果断,这昏迷程度,指不定戳瞎牛头人眼睛都不会醒来。

感受到主人的些许消沉与外界威胁变小,竖起的小小猫耳耷拉下来,暂时解除了警戒状态。

远处,哥布林祭司看着毫无反应的牛头人,动作逐渐走形,开始气急败坏,指手画脚的呼喊间,哥布林魔法师走上前,粗糙的法杖抬起,嘴巴微动,念念有词,很快,一根冰锥于空中快速成型,而后以堪比箭矢射出的速度击打在牛头人身上。

尖锐的冰锥艰难的突破牛头人右臂皮肤,插入小半,寒意大盛间,牛头人终于有了动静。

“威力尚可,但威胁不大。”

数秒的吟唱时间是致命的弱点,追击时未用魔法攻击他就代表了有效攻击距离并不算远,且威力只能勉强破二级牛头人的防御,这让他对魔法的好奇心与期待感下降了数个档次。

牛头人猛然睁眼。

“吼!!!!!”

一声怒吼,铁色肌肉鼓起,粗壮大手紧握,狠狠一拳横扫将身旁的哥布林祭司扫飞十几米!

“砰!”

声音延迟传来,小猫人耷拉的猫耳一个激灵,瞬间竖起,若是眼神够好,还能看到其上寒毛也一同竖起。

“卧槽,起床气这么足的吗?”

下意识说出脑中的想法,庹度开始庆幸刚才没冒险,要不然现在飞出十几米,躺地上生死不知的可能就是自已了。

哥布林部队陷入短暂混乱,但很快被哥布林祭司镇压,几乎在牛头人起身的同时,阵型组合完毕。

“嗯?这反应,难不成是内讧了?”

庹度来了精神。

哥布林剑步兵双手持剑,哥布林魔法师开始吟唱,箭矢消耗光的哥布林弓箭手拔出了腰间悬挂的小匕首,哥布林祭司死死盯着牛头人,嘴巴轻微颤动。

牛头人双眼赤红,将背负的巨斧拿到手上,死死盯着战阵中心的哥布林祭司,呼吸越发急促,似乎想起来什么,愤怒溢于体表,化为一声咆哮。

“吼!!!!!!!!”

而后,一往无前的开始冲阵,目标直指中心点的哥布林祭司。

“竟然真的内讧了!?”

略感惊喜的小猫人开始全神贯注的看戏。

十几厘米直径的火球凌空显现,迎向冲刺而来,不闪不避的愤怒牛头人。

“轰!”

火球与生铁般的皮肉接触后产生了爆炸,爆炸带来的动能延迟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冲锋速度。

呈链鞭状的闪电无序乱舞,在冲刺而来的牛头人皮肤表层留下几道焦痕。

冰锥再现,被冲刺的牛头人狠狠撞碎,只在紧绷的肌肉上留下一道小伤口,寒气还未来得及生成,便被牛头人快速越过。

土刺升起,被狂奔的牛头人一蹄踩碎,留有些许血迹渗入土壤。

双方接触,三柄短剑与牛头人肌肉接触,深深刺入,僵持的微妙瞬间,肌肉更盛一筹,剑身不堪重负,由嵌入部位崩裂断开,卡在肌肉中,这伤势对于肌肉浑厚的牛头人而言算不得什么,却也阻止了牛头人的冲锋,但付出的代价是阻拦的哥布林剑步兵手骨断裂,死于冲击。

“吼!!!”

更显愤怒的嚎叫响起,铁蹄爆发,大地凹陷,牛头人狠狠撞开涌上来阻拦的哥布林剑步兵,冲入战阵,无视弓箭手舍命挥出的小匕首,对着四个近在咫尺的哥布林魔法师一斧扫过!

四个哥布林魔法师变成了八个,亡命阻拦的哥布林弓箭手匕首停在牛头人皮肤表层,未能深入,姗姗来迟的哥布林剑步兵短剑狠狠刺入牛头人肌肉,但也仅此而已,剑身被扎实的肌肉卡在其中,动弹不得。

血液流出,牛头人狰狞一笑,朴实无华的两次横斩,六个哥布林弓箭手,一个哥布林剑步兵饮恨当场。

再一个拍击,一个哥布林剑步兵化为肉饼。

但见哥布林祭司依然在吟唱,牛头人丝毫不敢怠慢,快速向前冲去,剩余的哥布林剑步兵见此,似乎开了窍般,转而开始攻击牛头人的脚与菊部。

效果极佳。

牛头人一个踉跄,半跪在地,双眼更加赤红。

“吼!!!!!”

巨大的咆哮响起,牛头人左手死死捏住一只哥布林剑步兵脖子,不顾其无力的挣扎,狠狠一握,将之捏死,而后对着哥布林祭司大力丢了过去,随之,一斧横扫,剩余的六只杂鱼死亡。

“嗷!!!!!!!”

正要起身解决被砸倒的哥布林祭司,牛头人却突然开始捂头惨叫。

“嗯?”

看的正兴奋的庹度愣了,放眼仔细观察了下,才发现本以为死去的哥布林祭司正趴在地上,眼睛死死锁定牛头人,嘴唇颤动,念念有词。

“竟然没死...”

惊讶中,庹度不再隐藏,飞快的向重伤濒死,但毅力绝佳的哥布林祭司跑去。

他要送它一程,痛打落水狗。

奔行期间,牛头人惨叫不断,难以想象是什么痛苦能令穿刺皮肉也面不改色的狂暴牛头人如此失态。

与此同时,被打断施法的哥布林祭司重新开始吟唱。

牛头人痛苦的咆哮声逐渐转为悲鸣,哥布林祭司毫无波动的继续吟唱着。

僵持的片刻间,庹度到达了身残志坚的哥布林祭司身旁。

是什么意志能让胸口近乎干瘪的哥布林祭司坚持吟唱未知的魔法?

庹度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已应该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