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于初秋的展会提前到夏末,距离她上次在公园遇到许载之也已经过去半个月。

这半个月司娉几乎天天加班,自然也没时间去管别人。

展会当天,司娉又要充当艾米莉亚的秘书,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跟那些老谋深算的投资商周旋。

直到艾米莉亚被邀去看作品,她才得以喘口气。

司娉进卫生间脱下西装外套,用包里的湿纸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西装买的是秋季款,现在穿难免会捂得慌,但不穿又不合礼仪。

她们画室像这种正式活动很少所以她上一次买西装还是在大学毕业答辩的时候,这好不容易迎来自己的第二件正式西装还穿的如此不舒服。

简单收拾了一番,她便出去迎接第二轮商谈,据艾米莉亚说,这位投资商很少出手,但如果哪家画室或画家的画作被他看中,大多会得到长期投资,后面的发展前景更是不用说。

司娉真正接触的老板并不多,所以对这种特别有钱的更是没有概念,也不知道他的爱好如何,艾米莉亚就非要带她去做推销。

“你们好,这就是我们许老板。”

“你好,”司娉从比她高不少的艾米莉亚身后走出来,挂着职业微笑准备认识这位大买家。

见到人脸的时候司娉怔住了,要不是艾米莉亚提醒,她都忘记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司娉。是艾老板的助理。”艾米莉亚的中文名叫艾米,她自己取的。

许载之点点头,让助理招呼他们坐下,“那司小姐和艾老板今天来见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开门见山,司娉和艾米利亚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豪华的贵宾室,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许载之的气场很强大,感觉他在问之前就有答案了,但就是故意戏耍你,要你先低头。

司娉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咬咬牙开口道:“许老板,说实话我们今天来是想向你拉投资。”

艾米莉亚不觉瞪大双眼,她没想到司娉竟然说的这么直白。

许载之倒是习以为常,笑笑继续道:“拉投资,那请司小姐说说你们的画作和他们有何不同之处。”

“有何不同。”司娉笑了,艾米莉亚蒙了。

“如果许先生对于艺术的价值仅仅是用特别定义,那这投资我们不要也罢。”

司娉率先起身,走了几步见艾米莉亚还坐在原地,气地回头又给她拽了起来。

许载之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许载之的声音便缓缓响起。

“司小姐,我想看看你们的画作。”

司娉站住脚,背对着他嘴角浮上一抹笑。

她赌许载之会留住她们,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许载之笑意更胜,心想不是你赌赢了而是我想让你赢。

“行。”

最后许载之拨给了她们一笔投资款,并签下了长期合同,但前提是画室的股份得给他百分之五。

司娉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艾米莉亚完全不管她,乐呵呵地就签了合同。

花钱养老婆,值。

从画展回去的路上,艾米莉亚还抓着她的手念叨,“百分之五的股份换长期饭票,真值!”

“也许吧。”

此时许载之则是倚在贵宾室的真皮沙发上,打量着那份他早就备好的合同偷笑,一切都在计划里,很快就能天天见到娉娉了,想想就开心。

回到家脱下西装的司娉终于想到哪里不对了,她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蛋。

许载之早就拟好了合同,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他们会去拉投资,没看上画作还以那么低廉的条件给了投资,什么百分之五的股份,那不就是她生活的自由出入门票吗?

为什么这么执着呢?司娉实在搞不懂,明明自己早就不是他心里最初的模样了,为什么还放不下呢?

当年他妈出车祸死了,他觉得是自己的错,便跑到天台要结果自己,却不巧被她撞见,自己不过是做了每个看到的人都会做的事,把他手上的刀抢了下来,劝他好好活着,可就这样一件普通的小事却让许载之久久地缠上了自己。

她对他那么冷漠,对他那么无礼,都没能让他改变看法,她猜许载之可能就是那种人,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

司娉灵机一动,不如自己换个方法,也许让许载之自己发现比自己来强调效果要更好。

可为什么,她想想又怕许载之和自己在一起后又抛弃自己,她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就算对方是那种人渣,她还是会难过。

想也想不明白,司娉干脆不再想,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无聊地刷视频。

司娉第二天去上班,艾米莉亚和同事的表情都不大对劲,艾米莉亚甚至都没有瘫在她的老板椅上,而是老老实实在工位上整理文件。

那几个画手更是夸张,平日里她来的时候那都是白布一张,今天每个人的画布上却都涂抹的满满当当,连徐徐那个丫头都老老实实在画画。

“你来了?”

许载之怎么在他们这?

“给。”

司娉一脸懵地接过他递来的早餐,小笼包,还是热乎的。

“你来干嘛?”

许载之扫视一圈,很自然地坐上了那张老板椅,“你忘了?我可是你老板。”

司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又给自己招了个老板。

“名义上的而已,百分之五的股份就这么大威势?”

司娉笑着把小笼包连同包一起放到自己的工位上,也坐下开始办公。

“先吃吧,不然就冷了。”许载之的目光在司娉和小笼包上来回挪动。

她瞥了一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又摸了摸自己还没吃早饭的肚子,不争气地妥协了。

许载之盯得紧,要不是下午还有会要开,他可能会等到他们下班才走。

中午许载之一走,画室里马上怨声四起,特别是那小丫头。

“艾米莉亚,你看你给我们找了个什么投资商,这不活脱脱的监工,真是累死我们了。”

徐徐哀怨地上楼找艾米莉亚抱怨,艾米莉亚自己受了一肚子气,现在她又来烦自己,这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怎么了还想吃白饭?你还知道他是投资商啊,那你不也知道我们还要靠他吃饭,平时就是太惯着你们了,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