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躺在床上,司娉的心情五味杂陈。

摸了床头的烟点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思绪不禁神游回他爸知道她抽烟那次,并没有她想象的生气,他爸只是让她把烟盒拿给自己。

他爸不抽烟,所以特地上网查了一下烟的牌子,“这种烟对肺不好,少抽。”

好像只有许载之一开口就让她把烟戒了。

自从那件事后,这应该算是她第一次和许载之正面交谈,只可惜现在的许载之已经不是当时的少年,而她也不是那个清高自傲的好学生了。

从事艺术工作她可以大胆地抽烟,可以勇敢地说出自己的看法,现在长大了,离开了家,也不用怕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让父母失望。

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没给自己,没给许载之一个交代。因为她甚至不清楚许载之将她抽烟的照片挂上学校公告栏的动机和目的就一气之下选择了逃避。

找个时间好好谈谈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收尾了。

“嘶!”不知不觉夹在手上的烟燃到了尽头,她赶紧丢掉烟头,用纸擦了擦被烫到的指背。

还好,只留下一点痕迹。司娉翻身下床去卫生间又重新漱了遍口。

“早,司小姐。”

“早,艾米。”司娉脱下外套挂好,笑着跟坐在老板椅上补觉的艾米莉亚打招呼。

艾米莉亚揉了揉眉心,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抽出份文件递给她,“司小姐,画展提前了,我们要加快进程了。”

“怎么说?”司娉接过文件,大致翻了一下便丢到工位上。

“这就意味着我们原先定好的那几幅画要提前完工,不然肯定赶不上这次展会。”艾米利亚看向她,贼兮兮地笑道:“司小姐,明晚要加班了。”

“不行,”司娉斩钉截铁地拒绝。

艾米利亚啊了一声,又瘫回老板椅上,“司小姐,救救我吧。”

“‘找别人不行吗?”司娉想到十年难得一见的天蝎座流星雨,还是坚持道:”要不跟徐徐商量商量,我明晚真有事。”

艾米利亚见说不动她只好妥协,“那你帮我跟徐徐说说?”

“不要,”司娉可不想掺和这件事,徐徐是他们工作室年纪最小,性格最倔的,让她加班可以,难的是让她自愿加班。

艾米利亚彻底泄了气,“司小姐,她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她加班我还指不定要花多少钱?”

“合着你就想把我当免费劳力是吧?”司娉故意打趣她。

“哪有,这次展会关乎我们画室的未来,到时候很多国内外知名艺术家和投资商都去,要是拿不出作品我们就错失了一次良机,下个月你们的工资可能就……”

艾米利亚也耍小心机地欲言又止。

司娉不吃她这套,但也不能放任她不管,想了会儿还是决定帮她。

"把画室钥匙给我,我办完事就过来。“

”我就知道司小姐最好了。“艾米利亚从椅子上弹起,给她来了个大熊抱。

”别搞这套,快工作。”司娉觉得自己也真牛,作为下属天天催老板工作,老板还敢怒不敢言。

展会提前也就意味着司娉刚买的西装派不上用场了,想到这她心情颇欠地叹了口气。

艾米莉亚以为她遇到什么烦心事,好心地凑过来询问,“司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司娉笑了笑,然后转身又去研究那份被她丢给自己的合同。

合同形同虚设,内容也是千篇一律。

司娉看得头疼,“艾米,陪我去外面走走。”

“现在?”艾米莉亚朝窗外看去,大中午的为啥要去外面,她不理解。

司娉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拎起包就要出门。

“等等,”艾米莉亚快速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巧克力。

司娉好奇地看过去,“你还吃巧克力?”

“咋了,我为啥不能吃?”艾米莉亚拆开包装,美滋滋地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司娉像看小孩一样看着她,艾米莉亚自己吃得开心还不忘给她也剥一颗。

“干嘛?”司娉不明所以地往后退几步,艾米莉亚顺势笑呵呵地将巧克力塞进她嘴里。

真苦,司娉皱起眉毛,吐也不是含着也不是,好不容易吃下去口腔的苦味还是久久不退。

“走吧。”自己吃得开心的艾米莉亚可不管她,拎了包就跑。

明明是司娉自己提出要出去走走,现在不想走的也是她,遇到艾米莉亚这女人也算是她倒霉。

他们的工作室位于繁华商业区,可以说是寸土寸金,所以用来活动的地方屈指可数。

司娉和艾米莉亚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没人说话,气氛很舒适。

走到一家咖啡馆门前,两人都自觉地停下脚步。

“进去坐坐?”艾米莉亚先开口。

司娉点点头,先一步向里走去。

咖啡馆的装潢很前卫,有抽象派艺术家的风范,司娉对此并没有太大感触,而艾米莉亚则不然。

”司小姐,这里的装修风格我好喜欢啊。”她四下打量,甚至掏出手机到处拍。

司娉不管她,点了杯咖啡独自坐在原地发呆。

“枝枝,慢点。”

熟悉的声音传来,司娉不禁回头向门口望去。

“好巧,司小姐。”许载之也注意到她,“你也住在这附近?”

“你好,徐先生。“司娉依葫芦画瓢地跟着也打了个招呼。

至于他的第二个问题,司娉没有回答。

许载之像第一次那样把女孩支走,然后自来熟地坐到了艾米莉亚的位子上。

“司小姐也住在附近?”他不介意再问一遍。

第二遍再不回答司娉自己都觉得不礼貌,“不是,在这边工作。”

许载之了然地点点头,点了杯和她一样的咖啡。

"这边的写字楼工资待遇都还可以,是挺适合就业。“他接过服务员端来的咖啡,笑着放到桌子上。

司娉瞥向他杯中的拉花,笑了。

“你可能忘记告诉服务员换样式了。”

许载之这才注意到自己杯中的拉花,憨憨的小熊明显多此一举。

但他却是轻笑一声,调侃道:“我记得你以前说咖啡苦,从来不喝。”

“是吗?”司娉佯装思考,“太久了,也许吧。“

她瞥了一眼还沉浸在艺术世界里的艾米莉亚,觉得现在也许是个好机会。

司娉喝了一口咖啡,笑道:”其实也没那么苦,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样了?现在做什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