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二人被集合的号声叫醒,吃过早饭就和其他士兵一起来到了礼堂。台上的军官们分别发表了几段讲话,大致内容都是要求士兵加强学习机械知识及其应用。他们需要尽快掌握一些基础操作,以协助拖拉机厂的熟练工人完成生产指标。当天下午,士兵们就已经分好组,被派往各个流水线学习操作。

按照尽可能减少改组的原则,阿列克谢和政委还是被分进了同一条流水线。车间的铁门缓缓打开,机械的声音就顺着缝隙涌动出来。向里面望去,工作区域上的是一片金属的海洋,车床和铣床的震动是它的潮汐,震耳欲聋的是它的波涛。无数工件刚被生产出来就落进了传送带,去往下个车间,成为又一片海洋怒吼的原料。

“真是壮观。”政委的感叹声混在人群里。

流水线工厂并没有特别高的技术需求,这种生产方式只需要每个人对自己的分工足够熟练。车间主任分配了几位技术工人分别指导,之后生产线会全速开动,这些士兵们将会负责处理上游激增的产量。政委和阿列克谢的分工是组装,零零散散的工件经过他们的流水线,将会变成一个个手轮和齿轮组的模样。

“他们管这个也叫高低机。”培训结束后,阿列克谢在流水线上和政委闲聊。

政委歪着头看了看,总觉得和自己见过的不太一样。“怎么是这个样子?”

阿列克谢摇摇头:“这个的结构倒是和火炮上的有些相似,不过我见过的火炮高低机都是用的螺杆。这个明显要小一号,可能是有机动性的需求吧。”

拖拉机厂的任务平淡且繁忙,士兵们除去上下午的流水线劳动,晚上还要进行训练来强化能力。虽然这种强度对于新人类来说已经不在话下,但是重复性的作业还是容易造成精神上的疲惫。几周后的晚上,训练结束后,政委抬头看向身边的阿列克谢。

“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消除一些重复的工作量,同时还不影响生产的标准?”

阿列克谢也摸了摸下巴思考着。由于他们都是参与过加林实验的部队,这几周的训练并没有严格的标准,而是鼓励他们自由发挥,作为新人类能力探索的先锋。在这种要求下,有很多战士开发出了独特的能力,从用火种的能量加快新陈代谢进行高速自愈,到以冰核的效用为武器附着应力来增加强度。不过尽管这些能力如此百花齐放,相对精密地操控物体也还是难以实现——即使这位新人类可以用能力将手榴弹掷出一百多米。

政委想了想,似乎直接将能力作用在物质上的方法是行不通的。“既然流水线上简单的部分是由机器完成的,那能不能将我们本身视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机械,然后用预定好的能量来运转我们自己,从而增加精神的休息呢?”他大胆地提出了一个假设。

阿列克谢停下了脚步:“这种思维方式也是冰核带给你的能力之一吗?”

“不是啦,”政委摆了摆手,驱散了一些惊讶的气氛,开口补充道:“这几天我打算试试这个理论的可行性,你也一起来吧。”

阿列克谢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训练场的一角总是能看到两个身影,时不时做出令人难以理解的行为。政委是率先尝试这套理论的,他的第一个目标是在脱离意识的操纵时,用能量带动身体打一套格斗操。但是随着能量的注入,他的身体就像百货大楼广场上的气球人一样摇摇摆摆,时不时在关节处“啪”地打出一个冰花。阿列克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火种的能量太过躁动,就像一辆没有刹车的雪地车,而他的意识就坐在驾驶座上。

“要是把冰核的能量也注入进来,是不是就能控制住了……”不知道多少次一头撞在墙上后,阿列克谢抬起眼皮,哀怨地看向政委。

“注入相对的能量,”政委搓了搓手,一点逆熵的能量便汇聚在掌心。他让阿列克谢躺下,扶住了对方的左腿:“能用能量指挥它往上抬吗?”

“这个倒是可以。”话音未落,政委就感觉对方腿上的肌肉紧绷,手臂接触到的肌肉也微微颤抖。火种的能量从中逸散出来,阿列克谢的皮肤泛出血气上涌似的绯红。能量的指挥单一且固执,他的左腿此时正笔直的指向上方。略显宽松的作训裤顺着重力滑落,结实的大腿最终还是暴露在了空气中。

顾不得欣赏,政委伸出双手,一手伸进裤管,分别按在了对方的胯关节和膝关节上。逆熵的能量被稍稍引动,在关节处传达着相反的信号,这份信号很快便被相连的肌肉所接收。阿列克谢的腿缓缓放平,就像有意识在控制时那样。从冰核中发现的能量正如同它的命名“逆熵”一样,意味着体系混乱程度的减小,它拥有着创造规律与秩序的潜力。

“如果想只用能量来控制身体,”阿列克谢有些失望:“没有两个人看来是不行了。”

政委点点头,双手顺便在对方的腿上摸了两下:“那要是控制机械呢,阿列克谢,你有什么看法?”

阿列克谢隔着裤子把对方不安分的手按住,才回答道:“我刚才感觉了一下,火种的能量是动力,冰核的能量正相反,这也就是为什么同样是控制不住,我的表现是四处冲撞,而你的则是晃晃悠悠没有力量。”

他又把政委的手抽出来,双手握住继续讲了起来:“那么我在这里作出一个假设,不同于其他能量只能增加或者减少供应,逆熵是特殊的,它可以在结果上改变能量密度,进而达成直接而非间接的控制!政委,咱们明天就去申请训练器械吧,我总觉得这会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