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大火包围了20楼上下的楼道,炽热的热浪灼烧着稀薄的空气,时间不多了。

一道身影扶着栏杆向下一跃,动作幅度不大。

“20楼……”杨屿灏默念着,炽热的火光紧贴在他脸上,他的额头不时冒出了稀汗,“这里果然是火灾发生点吗……按照火势的速度与两层之间的间距,应该还有时间。”

说罢,杨屿灏的身子向下探去。他用脚踩在20层的栏杆上,隔着鞋底,似乎都能感受到一阵热量。

“不妙啊……”20楼的起火太突然,甚至不知道它到达烧了多久,如果直接上手触碰,很大可能会烫伤皮肤。

“莱顿弗罗斯特效应么……?”杨屿灏顿了顿,又摇摇头,“毕竟我不是液体,虽然包里有瓶装水,但以现在的姿势,我也拿不了。”

莱顿弗罗斯特效应,是指当液体滴落在温度远超其沸点的固体表面时,在液体与超高温表面之间瞬间产生一层绝热的蒸汽层,使液体悬浮并阻断固液接触,导致传热效果显著降低、液冷失效的现象。

“如果将栏杆比作一个烧红的铁锅,突然有一滴水滴入铁锅中,水滴并不会快速蒸发,而是在两者之间产生一层气体,水滴则会短暂悬浮在锅底上,使水滴不会吸收热量。”杨屿灏自然明白这层道理,但将自已比作水滴……这也许相对困难。

杨屿灏抬起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展开手掌,只见掌心都冒起汗珠。

等等……汗珠?

“对了!虽然这是个很大胆的假设,但现在已没有了退路了……”

用汗来接触这滚烫的「铁锅」……

这确实是一个天马行空的想象,又是一个迫不得已的「实验」。但……实验,怎么不是每一个物理老师的「必修课」呢?事到如今,只能试试了。

“两秒……我只需要两秒!”

话罢,杨屿灏将两只脚全踩在了栏杆上,脚步一登,身子随着沉下去,就在这一刻,杨屿灏用手撑住栏杆又迅速推开,并没有感受到炙热。正想用脚踩在19楼的栏杆上时,身体一晃,这一脚踩空了……

“什么!?”千算万算没算到,水带还有长度,且上方水带处已经开始燃烧了。

杨屿灏的身体垂直下落,一眨眼间,已经快越过19层,杨屿灏的右手向上一抓,抓住了……但只手撑住整具身体,硬是拽的他生疼。

身上的水带在拉扯与燃烧下,已经开始出现焦黑的口子。杨屿灏迅速将身体拖了上去,越过了栏杆。

“水带还能拉扯,但已经不能承载人的重量了……速度必须快。”

杨屿灏站起身,跑进了19楼内部。

为了防止门再次打不开,杨屿灏并没有将门关上,而是径直走出了楼道。

总统套房1901,离楼道口不远,转个角就能看见。

杨屿灏向右方看去,1901的房门正敞开着。

“那个健壮的男人当时应该就在这,如果见我时间之长没到现场,女人可以快速反应而藏身起来。这个女人心思太缜密了,她也许是凭借我的步频时间推断我没到19楼,快速反应我去的是22楼……”

话到此处,杨屿灏已经来到了门口,他静悄悄的走进门,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为什么要留下一个人看守呢?

唯一怪异之处,就是这地毯,踩上去仿佛踩在湿土上一样。

“这……”房间地毯的湿润程度很高,平平一踩居然能出水,“漏水……?等等,难道是浴室……!”

杨屿灏打开手电筒,向一旁看去,浴室的门紧紧关着,里面似乎有一些动静……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将门猛地推开,“哗啦哗啦”的水流声传了过来,趁着手电筒的光,房间内有着一人一狗。

狗被胶带蒙住口鼻,前脚和后腿也都被绑着,而正中间的浴缸旁,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人侧爬在浴缸的外壁上,屈膝跪着,右手扶住浴缸外壁,左手则伸进了装满水的浴缸,仔细一看,那是一缸红水……亦是一缸有着刺鼻锈味的血水。

杨屿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满眼写着惊恐与不可思议。他们……真的杀人了。

杨屿灏身体颤动了一下,但又咬紧牙把小鸠从地上抱起,冲出浴室,随后紧贴在墙壁上,坐下身,用微微颤动的手撕开了小鸠身上的胶带。

他似乎有些绝望了,小鸠真的会有事吗?他们真的会杀人,那么小鸠真的又不会有事吗?

手上湿润的绒毛摸起来很不舒服,胶带撕去的一刻,杨屿灏濒临绝望的边缘了,小鸠没睁眼,它这弱小的身体到底有没有在抖动?是自已出现幻觉了吗?为什么感觉眼前的小狗……不动了?

杨屿灏再次将身体缩了起来,将小鸠拥在大腿与胸膛之间,至少要提供一些保暖。

杨屿灏出气变小了,怀中的小鸠还在纹丝不动。

「嘣」!

脑中的弦断了……

眼前的场景复杂起来,一张张狰狞的脸出现在眼前,杨屿灏不受控制的张大了嘴,呼出一口一口的气,心脏在这绝望一刻竟有一丝骤停,眼眶热了起来,视线变模糊了,眼角留下了泪珠……

“啊……”绝望,无尽的绝望,他的思绪变成了空白。

反应过来时,小鸠躺在了地上,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为……为什么……”杨屿灏将身躯遮了上去,紧贴着那湿润的绒毛,无法释放的情绪在这一刻倾泄而出,想要的痛哭,在几声叫喊中哭了出来。

命运旅途中,每个人演出的时间是规定的,冥冥中注定,该离场的时候,多不舍得,也得离开。

“你好啊……小狗。”

“小鸠吧……听起来很乖,毕竟以前在孤儿院有一个要好的朋友的外号也叫'鸠',他不再陪我了,今后就是你了……”

“小鸠,帮我取个快递。”

“小鸠,帮我把那个叼过来。”

“小鸠,帮我……”

脑中闪过无数小鸠的画面,但又像一张张照片被撕碎,逐渐离我远去了,我想要抓住,却才发现我们有这么大的鸿沟……

“再见……我最好的朋友……”